“岩岩,我,我杀人了。”杜沅面色惊惶而悲戚。
季岩卧在沙发上,闻言半睁的双眼瞬间睁开,他瞳孔紧缩,抿着唇专注地看着杜沅,声音还有一丝沙哑:“别怕。阿沅,过来,把详细经过告诉我。”
杜沅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地看着杜沅,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我不是故意的,他,他利用体能优势压住我,还扯我衣服,想……我一着急,就抓住了旁边的花瓶砸他头上了。”
季岩抿了抿唇,把她抱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指纹擦干净没?”
杜沅点了点头:“走之前,我用纸巾擦了一遍,丢在了茶楼外的垃圾桶。”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双手环住季岩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
“现场有没有你的dna?”
杜沅仔细思考片刻,答:“没有。我接触过的东西能擦干净的都被我擦干净了,里边儿我每一根头发,我都清理了。”
“有没有人知道你去了现场?监控呢?”
杜沅又咬住了下唇,垂眸道:“这个……我忘了。怎么办,岩岩,我不想坐牢。”
季岩坐直了身,眉头紧锁,他闭了闭眼,沉默了好半晌,才凝视着杜沅说:“阿沅,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得去自首。”
杜沅豁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岩:“你说什么?”
季岩关切地看着她:“这件事儿,迟早会曝光,不如现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让她去自首,然后坐牢,在铁窗里生活一辈子?
“可是,”杜沅盯着季岩的双眼认真地说,“没有人会想到是我,他们没有证据,找不到我的。”
“但你毕竟触犯了法律,”季岩满脸痛心,“如果你不去自首,我会揭发你。这就是证据,我已经录音了。”
她站起身,一边摇着头,一边无意识地往后退,低声喃喃:“不,你不是岩岩。”
她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季岩:“你不是季岩!”
愤怒而绝望的吼声因为嗓音的嘶哑,在后面俩字儿的音上变成气音。
旋即,下一刻,杜沅唇角微勾,露出个痛彻心扉但又将一切都豁出去的笑容,笑容中似有一丝阴狠。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季岩:“你.他.妈.混.蛋!居然想让我去坐牢?”
她站在他身前,双手一伸,直接抓住季岩的衣襟往旁边一撕,便将他摁在了沙发上。
她盯着他,手往下,解开他的皮带,握住,神态妖媚:“是这样告发我?”
她的唇贴着他的脖颈游移着……
因为酒店强大的隔音效果,二人的声音又刻意放低,在外边儿压根儿听不到里边儿的声响。在明亮的灯光中,季岩抬手握住她的腰身子一翻,把杜沅压在了沙发上,黑沉沉的双眸盯着她:“好玩儿吗?”
杜沅却因为季岩的动作疼得“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季岩神情一顿,修长好看的手从她的衣底探入,往上一撩,便把她的衣服扒了去。入目处,只见她的上半身全是红的,像是被日光灼伤了一般。
被季岩看到这些,杜沅笑了声:“被吓到了吗?是不是很佩服我这么敬业?”
她转头,见幽深的双眸中泛着一丝心疼,连日里来的疲惫在此刻席卷而来,她眼睛有些发酸,眨了眨,笑:“就是看着恐怖了些,其实我没事。”
她推开季岩,站起身撩了撩耳侧的发:“我先去洗澡了。”
她背对着季岩,身姿瘦削而单薄,即使是站得笔直笔直的,也让人觉得心疼。
季岩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走进浴室时跟了上去,推开门抱住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前,什么都没说,没多一会儿,便感觉到胸前一片温热。
自拍摄一来,除了和季岩开玩笑以外,杜沅从没喊过苦喊过累,也从没有把自己遇到的困难告诉他,她只是默默地,独自面对她所遇到的一切,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周璇发短信给季岩,季岩很可能要在事情解决之后,和杜沅聊天时,听她无意间说起才会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季岩怎么都无法去想别的事情。他家小姑娘眼睛里都有了血丝,明显是累得不行。两个人在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季岩披上浴袍,将杜沅全身擦干,就让她趴在床上,他拿出一盒中药制成的药膏,用手指沾了往杜沅身上抹。
此时杜沅全身无力,那药膏化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让她感觉舒服很多。但她却无法睡着,脑海里,今晚所发生的事还在清晰地回放。
半晌,她侧了身出声问季岩:“岩岩,你就不怕我说的真的呀?”
季岩睨了杜沅一眼,脸上满是“这还用说,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杜沅就咬着唇笑,这时的她又多了一丝生气,看得季岩眸色又深了些,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
她的双眼盛着盈盈秋波,只一个顾盼,又趴了下去,双臂交叠在柔软的床上,下巴也磕在手臂上:“你怎么看出来我说的是假的?”
“表情太大,演技浮夸,台词不够缜密。”
杜沅回想起自己的发挥,不由得赞同季岩说的话。
她说事情的经过时,细节讲得太清楚,也太有画面感,条理也清楚,反而暴露出这是假的了。主要是这个桥段是她在听到季岩的声音时临时想的,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完善细节,被季岩发现是很正常的事情。
杜沅眨了眨眼,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回想起刚刚季岩的表演,她越发觉得,自己真心还没修炼到家,甚至是有点儿出戏的。但很快地,她又纠结在了另外一件事上:“如果,今晚我说的事,不是表演是真的呢?”
“呵,”季岩冷笑了声,“如果是真的,你会告诉我吗?今天的事,周璇不和我讲,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事实上,杜沅也不可能杀人。接受过现代的教育,又从未有过前科,要收割一个人的生命,对任何一个正常人而言都是很难办到的事,首先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去。
杜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脸埋在了床单里:“假设,假设!”
季岩眼睑半垂,这根本想都不用想。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是真的,他的第一选择是帮她清理痕迹,再做好第二手准备。如果事情不暴露还好,要是暴露了,他就替她顶罪。
但。
这些并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
他淡声道:“假设就是不存在,不存在的事情,所有能说得出来的选择,等事到临头时,都是另外一番模样。”
杜沅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然。她突然想到了林岳进门前,吕杨说的那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我站在你们这边。”
这是完全出乎杜沅意料的事情。
“是的,”杜沅肯定季岩说的话,“事情的发生,就像是多诺米骨牌一样。一件事发生,就能引出一连串的事情。”
季岩像是翻煎饼一样,把杜沅翻了个面儿,继续给她涂药膏。只是入目所见的风景,让他呼吸急促了些,体内的血流加速下涌。他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沅就从见到林岳开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讲到她见到吕杨和叶萋萋,察觉到不对所以和他们走进对面的茶楼时,季岩的神色蓦地变得冷凝:“你就这么进去了?”
杜沅见季岩有些生气,当即坐起身道:“这怎么可能?”
季岩推了她一把,她又躺了回去,享受着药膏涂在身上清凉的感觉,眼睛已经有些发胀。她闭着眼道:“我会应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的声音很冷静:“首先,今天晚上的事情,让我确定林岳对我有企图,吕杨是他的帮手。林岳先对我动手动脚,他们认为,如果我够识趣,那接下来的步骤可以省略,直接在饭局后开房。但我并没有,当时我比较冲动,借由舞剑故意吓林岳出气,这时我已经得罪林岳。但我看林岳色心不改,又曾眼神示意吕杨,吕杨又和叶萋萋有眼神儿互动,这时我有两种猜测,一种是他们三个人饭后回去娱乐一番,一种是他们会想办法让我成为被林岳娱乐的人。”
季岩默了默,手指上的动作未停,了然地开口:“在这种情况下,林岳和吕杨已经盯上你,你已经得罪林岳,他们今天得不了手,以后肯定会有后招。尽管你已经知道吕杨的真面目,也防不胜防。”
季岩说得简单,他和杜沅的思路是一样的。
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杜沅面对的情况是:她已经得罪林岳,且不可能让林岳得手。林岳被她挑衅了,在她这里失利,势必想找回场子,针对她肯定会有后续动作。吕杨和她在一个剧组,即使她防着吕杨,吕杨还可以买通工作人员做一些手脚,直接引开她身边的人,让她喝下下了药的水等等。
她有两个选择,拒绝吕杨和不拒绝吕杨。一是拒绝吕杨,明面上吕杨和叶萋萋都表现得很关系她,她拒绝了,势必打草惊蛇。吕杨在圈内的地位和名气优于她,她不可能把吕杨踢出剧组,后续她也很难预测吕杨会怎么对付自己,自然就也容易中招。
“基于这种种猜测,在剑舞结束后,我先做了一番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