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梅衣坊的生意每况愈下,不是因为刘备派人所影响的。
刘备派的人只阻拦应聘店小二或者打工的人,不会阻拦顾客。
实在是如今兵荒马乱,普通人百姓根本不买新衣服,而地主老财,只买奢华的衣服。
甘梅的衣坊做的就是寻常大众的服饰,所以现如今面临倒闭的危险。
袁谭和颜悦色,“你们店主可是叫甘梅?”
“不错。”女孩警惕道。
“叫她出来见见面吧。”袁谭道。
女孩更加警惕,“你们要干什么?”
袁谭笑道:“不要紧张,我们是来应聘打工的。”
女孩闻言松口气的同时,又很郁闷,哼了一声,“我们这里招一个人,不要两个。”
袁谭自然很会体察民情,道:“如今兵荒马乱的,我们二人也不奢求什么,只要管吃管住就可以了。你们我们的身体很好,很能吃苦耐劳。”
少顷。
女孩出现在了后院,房间里传来织布机的声音,走进去后,是另外三个女人,一人在织布,一人在裁缝,一人在设计。
“姐姐,外面有两个人来应聘长工。”
甘梅暂时停下来设计工作,叹了口气道:“小兰儿,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不招募了。”
小兰儿自然知道原因,喜道:“他们说了,不要工钱,包吃住就行。”
甘梅闻言有些意动。
这时候,其他两个女孩子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小菊道:“姐姐,有些体力活我们根本做不了的。”
另外一个女孩小璐道:“是啊姐姐,我现在胳膊还酸着呢,怕是做不了两天,就连衣服都没法缝制了。还有就是,我们要出城去收材料,我好害怕。”
甘梅想了想,店里的一些重活累活的确需要男人来完成,这才向外走去。
店面里。
甘梅看到门可罗雀的情况,深深叹息。但这些是她无法控制的,只能怪这个吃人的世道。
四个女孩子看到典韦后,都是很慌。
袁谭急忙道:“诸位姐姐不要怕,他天生就长这副模样,其实他是一个很腼腆的少年。”
典韦:我去,编,丞相你继续编。
袁谭踢了典韦一脚。
典韦这才想起来之前的嘱咐,背诵道:“是的,俺才十八岁,由于常年受苦,所以面老许多。”
说完就脸红了。
甘梅到底还是单纯许多,道:“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
袁谭道:“我们是泰山脚下的农民,被黄巾余孽抢劫,家人也死了,流亡到了这里。”说完就黯然神伤起来。
甘梅察言观色,“看你也有些谈吐,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教书的。”袁谭低调道。
老师的身份,果然很能拉近与人之间的距离。
“你们真的不要工钱吗?”小兰儿问道。
“是的,现在有口饭吃就满足了。”
小璐皱眉道:“你们很能吃吗?”
典韦火冒三丈,特么的女人事情真多,工钱都不要了,还惦记吃的多少?
袁谭踹了一脚,道:“一天一共半斤粮食就行。”
三个女孩子扳着手指算了起来,如果是一人半斤的话,她们还要掂量掂量,但是两个人半斤的话。目光都是看向甘梅。
甘梅叹息一声,感觉袁谭是个老实人。毕竟半斤粮食一般人都吃不饱,别说他们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姐,他们果然只是长的彪悍,其实都是老实人。哪里有主动要半斤的,收了他们吧,还能当保镖吓唬吓唬人。”
“是啊是啊,不过半斤还是太多了。喂,再减一两行不行,我一顿才是一两饭。”小璐咋咋呼呼道。
对于袁谭来说吃饭只是一个借口,多少无所谓,但必须假装很痛苦。
于是乎典韦惊呆了,丞相必须是影帝。
甘梅见状很过意不去,道:“半斤再加一两,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就留下来试试,以一个月为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实在是自己都不知道下个月还做不做了。”
袁谭顿感甘梅果然有大气,不愧是历史上主持刘备内宅的人,若非出身不好,早就在蜀汉当皇后了。
“成交。”他也很干脆。
甘梅起身向里面走去,“小兰儿,你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好。”
甘梅走后,小兰儿完全是女主人的模样,指着典韦道:“你跟我去后门干活,看你小子挺机灵的,就在前面站柜台吧。这是价目表你先熟悉熟悉,有人来了就喊我应付。你现在根本什么也不懂,不要自己个接待顾客,以免搅了生意。”
“喏。”袁谭一礼,便示意典韦一定要听话,若是不然,回头猛招呼。
典韦郁闷啊,心想,想我典韦乃是一代名将,威震天下的人物,此刻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呼来唤去。
店面里就剩下袁谭一个人,他拿着价目表,这里的衣服倒也简单,通过名称就能够一一比照。
转了一圈后,也就知道甘梅是做穷人生意的。想想也是,甘梅自己个就是穷人,怎么可能做的了大户人家的生意。
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只是一斤绸缎的价值,就顶甘梅全部家当了。
而向外望去,过路的百姓衣着寒酸不说,更是打满了补丁,有些补丁打不上也照穿不误。若是太平盛世,逢年过节还会买件新衣服,如今这世道,十几年一件衣服不卖的也比比皆是。
甘梅的店铺能够坚持到现在着实不易了。
从这个基层行业的情况,也能看出刘备治理地方也就那样。他必须要依赖士族,所以越是乱世,贫富差距反而越大。因此别看徐州富庶,那是大户人家多撑起来了,不是百姓富裕撑起来的。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百姓,和其他穷地方并无区别。
时夜。
“你们两个就在店面里面住就好了,去后院要先禀报,允许了才能进,这是你们的晚饭,吃吧,记得晚上看好门。”
小兰儿扔下一个箩筐就走了,心想终于不用看门了,好害怕。
典韦掀开竹筐的破布,里面只有两张饼子和一坛子水,道:“丞相,要不,属下出去给您买一只烧鸡如何?”
袁谭摇了摇头,“先坚持两天吧,怎么着,这点苦都受不了了?”
典韦急忙道:“哪能呢,就算半个月不吃不喝,属下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是苦了丞相您,何曾受过这等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