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吗？”顾亦珏双眉轻蹙，沈君珏的手指和手背都破皮了，还有几条鲜红的血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回去后用清水洗净伤口，再上些药，伤不重，不会留疤。”
疼？
沈君珏挑眉，不过是擦破点皮，连皮肉伤都算不上，这与心痛神伤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疼，玄玉帮我看看伤呗。”沈君珏却是轻声一笑，“你看了，就不疼了。”
顾亦珏脸色一变，连忙收手反被沈君珏握住。
“你对哪家姑娘，都这么关心么？”沈君珏微微仰头，借着透进来的光，复杂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顾亦珏的精致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他剑眉星目，眼尾微微上扬，纵使身处昏暗也难掩眸中的光亮。
星落在他眸中成了点缀，光描在他面上不过陪衬。
顾亦珏猛地抽回手背在身后，他避开沈君珏的目光，随意地盯着角落一处墙壁。
“属下士兵受伤了，我也很关心。”
“哦。”沈君珏悬空的手缓缓落下，扯了扯裙摆，也背到身后去，“挺好。”
“比不上小姐为查案四处奔走。”顾亦珏忽地想起出门前顾亦瑾说的事，“听说你安置了百姓，还揪出幕后官员。”
沈君珏面上一喜，却是摆了摆手，“说对一半，查案不归我管，刑部侍郎不是我抓出来的，我做的只有在火灾当日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罢了。”
京中盗窃案一直是京兆尹的责任，刑部侍郎在她上门的时候已经自尽身亡。
她知道这几天京中各种传言遍地飞，只不过没想到，所有的功劳名声都到她身上来了。
“不过既然这么说，你有兴趣跟我一同查案吗？”沈君珏眨了眨眼。
话音刚落，门外喧嚣又气，顾亦珏贴在门上屏气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赶紧环视屋内，找寻地方掩蔽。
“你的侍卫不大行啊。”不大的屋子十分空旷，一眼望到头，“这屋子空荡荡，躲都没法躲。”
这件屋子看上去是闲置的，可奇怪的是最里面那面墙上挂满了画轴，画轴从屋顶垂到地面，几卷画轴一起，铺满了整面墙。
顾亦珏走上前去，仔细打量面前的卷轴，这些画卷不太寻常，他轻轻摸了摸画纸，没想到推开了一扇暗门。
“这屋子里有一扇暗门，不知道通往哪里。”顾亦珏看向沈君珏，头一摆，“走吗？”
两人小心翼翼摸进暗门后面。
沈君珏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这里是京城中的一座酒楼，不会有危险，若是酒楼有异，就当给朝廷除害了，却还是忍不住揪住顾亦珏的衣摆，轻手轻脚跟在他身后。
顾亦珏侧眸扫了眼被沈君珏抓着的衣摆，倒也没拒绝。
进了暗门，面前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尽头是向上的楼梯。
顾亦珏关好身后的暗门，带着沈君珏慢慢往前挪。
“若前面有人下来，我们则腹背受敌，难以脱身。”顾亦珏见沈君珏超乎寻常地紧张，不由蹙眉，“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将你送出去。”
“玄玉，如果这里有人偷袭，你怕吗？”沈君珏明知没这种可能，还是没由来的紧张，她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比如背后。”
顾亦珏飞快左右一扫，这条过道很窄，两人并排则勉强通过，两边墙壁光滑没有接缝，不大像有暗门。
这过道尽头便是楼梯，除了上楼，再无其他路可去，也不会有人进来。
偷袭是不可能的。
“你在我背后，怎会有人从后偷袭。”顾亦珏解下腰间一条玉坠，将一头递给沈君珏，“拽紧它，跟着我。”
沈君珏一怔，略有迟疑握住玉坠的绳结，细滑的丝线轻轻摩挲过她的手心，另一头被顾亦珏紧紧握在掌中。
“我们上去吧。”
沈君珏重重一点头，随在顾亦珏身后，一步一步踩上楼梯。
脚下的楼梯有些简陋，看上去像是两根长棍中间卡着几排还算结实的木板，伸长手臂可以扶住一边的墙壁，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楼梯两边没有扶手。
“小心脚下。”顾亦珏刻意放缓了脚步。
楼梯尽头没有暗门，顾亦珏缓缓探出脑袋，眼前脑后都没有人，入目只有一片红色，前方有光透进来，待眼睛适应之后，他发现这里铺满了红绸。
地上，天花板，还有左右墙壁都是。
“前面特别亮，会不会是出口？”沈君珏抿了抿唇。
“你之前听说过这家酒楼吗？”顾亦珏没答话，反问了一句，“京城百姓眼下的酒楼，没必要如此布置。”
这种暗道暗门，出现在京城热闹的酒楼之中，着实不大寻常，但从外表看，这楼里藏不了什么人，不像燕北诸城，城里几座主楼和城楼内都是这般布置，各类暗门暗道，甚至比这还要复杂。
一为防止外敌攻城陷池，二为防止城内有人作乱。
沈君珏摇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酒楼一定有猫腻。
“你在这稍等，我去看看。”顾亦珏松了玉坠缓步向前，逐渐放松下来，“这附近有人，但没有杀气。”
沈君珏闻言上前，左右打量一番，左手边的红绸透着一片红光，面前又是一条道，实在看不懂这里是哪里。
顾亦珏的注意力也落在透光的红绸上，他一手微张护在沈君珏面前，另一只手去拽面前的红绸。
“鼓掌！”
红绸对面突的一声高喝，如雷震耳的掌声隆隆而起，两人未来得及反应，面前的红绸整个落下来，视线之下乌泱泱一片人，有男有女，各个衣着亮丽，都往这边看。
“怎么回事。”沈君珏念叨一声，他们似乎站在一个台子上，台子两端有台阶可以下去。
顾亦珏一言不发，拉住她跳下高台，穿过人群冲了出去。
两人顺着供宾客的楼梯一路顺畅下到庭院，除了来用餐的食客，不见其他可疑的人，风平浪静。
“不是这家酒楼奇怪，是我们走错地方了。”顾亦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