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吉，这位施主本身自带福气。”慧能飞速瞥一眼顾亦珏，“施主出身高门显贵之家，有祖荫庇佑，即便到今天，你的家族仍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顾亦珏与沈君珏对视一眼，你透露了我的身份？
沈君珏眨眨眼睛，挑眉，慧悟大师本就厉害。
“听口音，施主不是本地人，观气质样貌，施主出身将门世家。”慧悟无视两人的眼神，继续往下说，“这位小少爷，本身的福气着实不浅，家底厚实、家人齐全，福寿绵长，娶的夫人与你鸾凤和鸣恩爱有加，只是……”
慧悟“嘶”一声吸了口气，沈君珏和顾亦珏也不争了，两人齐齐盯着慧悟，等着他之后的话。
转折之前的话都是废话，之后的才是重点。
“小少爷出身将门世家，却立不了战功。”慧悟“啧啧”两声，“以功换寿，你的寿命都是用战功换来的，已有长寿在身，战功怕是不可能了，若非被这一点拖了后腿，拿个大吉也不是问题，不过不打紧，不打紧。”
听闻慧悟如此说，顾亦珏面上的平静有些绷不住了，他面色未变，压低了嗓音问道：“大师知晓我的确切身份？”
慧悟说前半句的时候，还只是推断他出身高门显贵之家，可说到后半句，就直接称呼他为小少爷，还点出他是将门世家。
若说前面一大串话只是应付贵族的虚荣心的套话，那么后面的话，直接揭露了他的过去。
一番话停下来，除了对未知的预言，其他的全被慧悟说中了。
顾亦珏双眸微眯，这和尚究竟是何来历，着实厉害。
“玄玉，卜算之说也是半真半假，纵然慧悟大师卜算之准，但有些事不是一成不变的。”沈君珏见顾亦珏脸色骤变，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轻声安抚，“有的事听过就好。”
沈君珏被慧能的话吓了一跳，前半段他说的挺靠谱，怎么到后面就变味了。
顾亦珏武艺高强、克己守礼，且家世显赫，如此优秀的人内心定藏着自己的小骄傲，就攥着一股劲等着有机会建功立业。
更何况他出身在燕北顾家，先帝亲封的侯位、王位，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哪位不是战功赫赫，
现在慧悟居然说他无法建立战功，简直是给他泼冷水。
“殿下莫急，这位小少爷心里明白得。”慧悟忽然笑了起来，看样子心情极佳，“殿下可要抓紧了，时辰不早了，殿下还得回城，老衲就不耽误殿下了。”
沈君珏皱着眉，晃眼见顾亦珏一直死死盯着慧悟，她怕顾亦珏一怒之下把慧悟揍一顿，赶紧拉着他走了。
回城的路上，沈君珏没让顾亦珏单独骑马，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
沈君珏看着顾亦珏一脸深沉，只以为他将慧悟的话放心上了。
“玄玉……”她的手轻轻搭上顾亦珏的手臂，“若你心里不舒服，就怪我好了。”
都怪她，没事拉着顾亦珏算什么卦。
顾亦珏许是想事情想得入神，没躲开沈君珏搭上来的手。
“殿下，你没有将我的身份透露给那和尚吧。”顾亦珏歪过头看向沈君珏。
沈君珏一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亦珏这般眼神，以往不论何时看他，他总给人一种自信强大的感觉。
方才却有疑惑而不得解的失落，沈君珏忽然有些心疼顾亦珏，她握紧顾亦珏的手臂，但转念一想，顾亦珏这么容易就被打倒吗？
若是如此，她恐怕要对他失望了。
“并没有，就连慧能大师也没说。”沈君珏说道，“方才你也听到了，慧悟大师是第一次见你们，即便是我，上一次见到他也是五年前的事了，今日也没想到他会在。”
顾亦珏看起来很在乎慧悟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莫非慧悟大师真的说中什么。
“慧悟大师说中什么了？”沈君珏试探性地问道。
“我的家世，他不是说中大半了嘛。”顾亦珏说得很老实。
沈君珏挑眉，之前顾亦珏每次提到顾家的时候，语气都很正经，甚至还有些严肃，根本不是方才那般，莫非他撒谎了。
“噢，这样……”沈君珏没点破，反正日子还长，她有时间慢慢调查。
不过方才慧悟要她抓紧了，抓紧什么？
队伍顺顺当当行至半途，忽地停了下来，沈君珏和顾亦珏警惕地打量四周、
顾亦珏握紧身旁长剑，若有刺客上门，定一招斩杀。
车帘子掀开，明月探进半个身子，道：“殿下，二殿下身边的子予求见。”
马车内两人松了口气。
“见。”沈君珏颔首。
不一会，子予出现在马车前，他行了礼后，将一封信交到沈君珏手中。
沈君珏飞速看完，便将信折好收入怀中。
“玄玉，陪我走一趟。”
两人下了马车，沈君珏便吩咐沈缘和卢照海原地停下待命，她去去就回，之后同顾亦珏一人一匹马，跟着子予朝镜泊别院而去。
这里离镜泊别院不远，很快便到了，远远看过去，还是如上次那般白墙青瓦、花满墙头。
穿过前厅，一行人进到前厅，前厅还是上次沈君珏来时的模样，一点没变。
“顾小少爷先在这稍等片刻，请殿下一人随我来。”子予说道。
沈君珏跟着子予从另一扇门出了前厅，穿过一小片庭院，绿枝红团后又是一幢小楼。
“皇兄不会一直待在别院没回去吧？”沈君珏问了句，距离她上次过来已经很久了。
子予只是笑笑不说话，他帮着沈君珏推开房门，便站在门口不动了，待她走进屋中，轻轻关上了房门。
沈君珏还是第一次进到二进院落，屋子里空空荡荡的，看得出来有人居住，但此刻不见人影。
“皇兄？”她喊了一声。
屋内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挲的声音，屏风后转出一名男子，满面笑意地轻唤一声：“玉柔。”
沈君珏闻声看过去，差点叫出声，她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才试探性唤一声：“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