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把我吵醒了，该怎么办呢？”沈君珏故意顺着顾亦珏的话说道，“昨夜没睡好，现在还乏着。”
顾亦珏有些慌张地左右乱瞟。
沈君珏又说道：“我本是睡着了的，你念叨念叨，把我念醒了。”
顾亦珏赶紧道歉：“是我的过错，还望殿下见谅，还有些路途，你赶紧再休息一下吧。”
沈君珏仰躺着，抬眼就看到顾亦珏下颔好看的线条，她忍不住举起手，未曾来得及摸一下就被顾亦珏抓住手腕。
顾亦珏有些无奈：“殿下……”
他握着沈君珏的手腕，放回她身侧，还刻意帮她盖好被褥。
殿下威严的时候是真威严，皮起来也是真的皮。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好好好，我再睡一下，你不用管我。”沈君珏忍不住笑了，不管什么时候，顾亦珏都禁不住逗。
马车一路疾驰，在午时就赶到了渡口。
京门渡是离京城最近的大型渡口，这里船只往来频繁，还有南下的大型船舫停靠，每日载着大批客人去往江州一带，还有更远的，可直接路过江州的湖口渡，直奔南朝，甚至出海。
朝廷运送货物的船只也经过京口渡，不过只是经停，有的甚至直接路过京口渡沿小河而上，直接停在离京城更近的渡口。
民间离京城最近的渡口是京口渡，但朝廷的不是。
许多水路渡口，民间的船走不了，专供朝廷船只过。
马车停稳，坐在外头的两人下来，沈缘掀起车帘：“殿下，京口渡到了。”
沈君珏枕在顾亦珏的腿上还没起身，沈缘目光闪烁不知往哪看，掀开帘子的手放下也不是，继续撑着也不是。
顾亦珏望一眼车外，轻轻拍了拍沈君珏的肩膀：“殿下，到了。”
他知道玉柔公主早就醒了，一直躺着没动罢了。
沈君珏睁开眼睛，眼珠子一转，坐起身：“补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
马车外的热闹很是明显，沈君珏迫不及待下了马车，明月跟在她身后帮她整理衣衫发髻。
京口渡修建在荒郊野外，周边没有城镇，只有几处村庄，但渡口这一大片地带十分热闹，客栈茶肆商铺，应有尽有，过路人需要什么，在这都能找到。
朝运河边遥遥一望，沿河停靠不少高大的船只，大捆大捆的货物从船舱里搬下来，装上马车，运往各处。
四人寻了一家客店坐下用餐，饱餐后，沈君珏遣了沈缘去看看最近一艘南下去江州的船何时启程。
很快，沈缘就回来了：“殿下，今日最后一班船舫申时出发，就是那艘船舫，京口渡每日有三艘船舫载客南下江州，分别是辰时，午时和申时。”
沈君珏顺着沈缘的手望过去，一艘高大的船舫正停在京口渡，船舱里忙着装货，甲板上已有不少客人。
“缘缘，你和明月先上去预定两间客房，稍微收拾收拾，把我们的行李都拿上去。”沈君珏吩咐道，“还有，从现在起，不要再唤我殿下了。”
此番南下江州，她微服秘密出访，谁都没告诉，除了随行的三人知晓他们的去处，就连府里的人和宫里的母后都不知道。
沈缘拿着行李起身，同明月一起离开。
沈君珏抬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看一圈：“应该没人尾随到这里吧。”
食肆一楼人来人往，人员身份复杂，沈君珏担心如果在这里被人顶上的话，不易察觉。
顾亦珏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一下，不动声色打量周边：“暂时没有。”
沈君珏见他这么潦潦一望便知周边深浅，不由觉得有趣：“玄玉这般好本事，用在这里难免屈才，你是如何学会这般本事的，也教教我呗，不求理解多少，学个皮毛也行。”
顾亦珏一身的本事，处处有用，还都是安身保命的好本领。
顾亦珏眉头一挑，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脸上漫不经心的模样，手指欢快地敲着节奏：“这可不是学来的，只是多年身处边关养成的本能而已，对周围环境太敏感不是什么好事，习惯于如此细致地观察周边，亦不是什么好事。”
沈君珏似懂非懂地颔首，反正就一句话，顾亦珏不教呗，她也不甚在意，顾亦珏说得有道理就是。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沈缘来接沈君珏，明月留在房中看着，三人顺着舷梯慢慢往上，在岸上时已觉得这艘船舫是庞然大物，登上甲板后，更觉身处房舍之中。
宽敞的甲板上人来人往，转头仰望身后的船楼，有三层之高，据说脚下巨大的船舱还装载了大批随船南下的货物，沈君珏没有货物运输，暂且不管船舱中装了多少货物。
她随着沈缘来到房中，明月正在收拾东西，窗户打开正对着登船的江岸，朝外望去隐隐约约可以望见京城巍峨的城墙。
收回视线，沈君珏在椅子上坐下，用眼神示意沈缘关好门：“此行江州，目的之一是要查清江州暗藏的一些猫腻，顺带游玩一番，若明示身份铁定不痛快，得重新捏个名头才是，你们觉得如何？”
明月头一次跟随沈君珏出远门，有些兴奋：“那我就继续唤殿下小姐吧，就像之前小姐偷溜出府玩耍那般，只是不知这回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沈君珏轻咳两声，明月差点把她老底抖出来，什么叫“偷溜”，在京城也可以微服出访：“是得好好捏个身份，不能姓沈了，外人一听就能猜个大概，我先想想。”
说着，她看向沈缘。
“我和明月一样。”
沈缘的话不多，顾亦珏跟着要开口，被沈君珏拦住了。
“玄玉别急，你的身份我来安排。”沈君珏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我改姓玉，你是我兄长，家里是京城的一户人家，就这么定了，不准反驳。”
小时候出去玩，都是几位皇兄带着，就算亲哥哥没空还有一个叫林攸毅的表兄，总之她就是哥哥们带大的。
今日南下江州，再多一个“哥哥”也不错，她比较能适应。
顾亦珏当然没有意见，怎样都无所谓，玉柔公主觉得合适便行，他在顾家排行最末，上头有哥哥姐姐，但是没有弟弟妹妹。
带着妹妹出门，对他来说是新鲜事。
玉柔公主自从出了京城后，就像换了个人，脸上的笑容多了，也皮了不少，他忽然觉得多一个妹妹也不错嘛。
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