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顾亦珏身边的人不敢出声了，生怕闹出一丁点动静，害得顾亦珏分心，手抖射偏。
要是偏得离谱那还好，至少王五公子性命无虞，若是差之毫厘，那就惨了。
咻——
利箭破空而出，一个眨眼便没了踪影，再看箭靶旁边的王五公子，站得直挺挺，手臂高高举着，胳膊是胳膊，腿是腿，脑袋也是完整的，一样不少。
再仔细看，他手中举着的李子不见踪影。
一瞬沉默过后，爆发一阵惊呼。
“哇，顾少将军神了！”
“三箭齐发穿李子，好箭术！”
顾亦珏昂起下巴，稍稍压制上扬的嘴角，用眼神指了指那边的王五公子，“你们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这小子莫非吓傻了，到现在一动不动的。
王五想动，但是动不了，他太过紧张，以致于不知是手臂麻了还是抽筋了，这高举的手就是放不下来，李子爆裂那一瞬的汁水顺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留下来，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方才三支利箭嗖嗖嗖地朝他飞来，一同扎中手中握着的李子，飞出老远，还好他只是轻轻握着，不然可能他都要飞出去了。
利箭扎入李子再贴着他掌心掠过的刺激，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若是再偏一丁点，他的手掌估计就没了。
对面跑过来两个人，看到王五公子煞白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其中一人问道，“公子，顾少将军说不用举着了。”
王五皱着眉，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导致手臂放不下来，只板着面孔“嗯”一声，“手举太久，麻了，帮帮我。”
那两人愣了一下，抬手扳着王五公子的手臂，一点一点帮他把手臂放下来。
血液瞬间回流到指尖，王五公子的手臂这回真的麻了，像有千百万只细小的码字在他手臂上爬来爬去，他捂着手臂甩了又甩，还是难受。
“天哪，快看！”一人惊呼一声。
王五公子回过身，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三支羽箭朝着同样的方向落在一起，而被射中的李子早被爆开，连个完整的形状都没有，汁液果肉洒了一地，连果核都碎得不知该去哪找。
王五公子咽了口唾沫，悄悄看一眼自己完好无损只是沾了李子汁的掌心，要不是顾少将军技术过硬，这便是他的下场。
刺激，实在太刺激了。
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能亲眼瞻仰一番，值了，真的太值了，这在平时根本见不到。
那人见王五公子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看，有些担心，莫不是吓傻了，“公子，你没事吧。”
王五公子回过神，摇头，“怎么有事，不过举一个李子罢了，只是今日得见顾少将军百步穿杨的箭术，实在惊叹，一时间没法回神罢了。”
王五公子好一番惊叹，“你捡起那三支羽箭，我们过去吧，别让顾少将军久等了。”
三人回到众人身边，顾亦珏射出去的三支羽箭被高高举起，如同得到最珍贵的战利品那般。
“这便是顾少将军发出去的三支羽箭，完美地射中李子，王五公子毫发无损！”
众人直接忽视掉王五公子惨白的脸色，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差点把半个校场掀起来，欢呼雀跃得，似乎是他们自己练就了百步穿杨的好箭术。
顾亦珏被这忽然掀起的欢呼声震得头疼，他不太明白这群人为何如此兴奋，只是跟着扬了扬嘴角，更多时候还是双眉紧锁。
“那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不知谁问了一句，人群瞬间沉默。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了，反正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去当顾少将军的靶子。
王五公子脸色缓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要不赛马吧，顾少将军的坐骑就在这里，就不要浪费这次机会了。”
舞刀弄枪得太凶猛，依他看还是算了，玩点温和的，他估计其他人也不大敢玩其他的，赛马好，各跑各的道，互不干涉，更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提议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纷纷出言符合。
王五举起沾满李子汁水的手，说道，“你们先玩，我先去把手弄干净，不然不大舒服。”
说真的，他不大想跟顾亦珏同场竞技，他要留点面子，直觉告诉他，这一场所有人都会输得特别惨，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和在校场里玩起来的人，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上。
“好好，王公子，你去吧，有我们继续陪顾少将军玩。”
这群人一心只想赛马，根本没去想王五公子为何这时提出离场擦手，若放在平时，顶多那帕子随意擦擦。
顾亦珏挑眉，谁来谁走，他没意见，视线再次掠过这些年轻的面庞，问道，“这回，你们谁来？”
“要不，咱们几个骑术最好的全都上吧。”有人提议。
京城之中有不少好马，这些京中贵族子弟出身高门大户、官宦之家，不缺好马，平日里常在校场玩耍比试，也不缺骑术。
顾亦珏自是没意见，“好，怎么比？”
“就按照我们平日的法子，从这出发，绕着校场跑上一圈，先跑回来的人获胜，如何？”那人不等顾亦珏回答，又补了一句，“但是，我们平日赛马皆有赌注。”
之前是顾少将军跟他们说玩点刺激的，他们也跟顾少将军说说，玩点他们的花样。
顾亦珏“嗯哼”一声。
“第一名的人，可以从参赛的每个人这里赢一百金，最后一名的人，要额外给第一名的人一百金，还要请我们大家吃顿饭，如何？”
他们一个个兴奋地搓着手，就等顾亦珏点头答应了，这么一来，不仅能和顾少将军同场赛马，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从顾少将军那赢一百金，更重要的事，还有机会跟顾少将军一起吃饭！
顾亦珏不知道这个玩法哪里值得兴奋，更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点头，“好。”
反正他不会输。
又是一阵欢呼，众人拍掌散开，牵自己的马去了，他们之中挑了五个人出来，骑着自己的马，同顾亦珏站到起跑线上。
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发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