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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他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可泽秋院原本就是夏问秋与皇太孙二人居住的地方,若是此事抖露出来,不仅夏氏脱不了干系,指不定还会有风言风语指向皇太孙,闹得祖孙二人本就僵硬的关系,更是难看。

这情况不会是皇帝愿意的。

崔英达跟了洪泰帝几十年,自是了解他的性子。

益德太子之死,当年被定性为“楚七制作的青霉素”毒害致死。而“楚七”此人也因天牢的一场大火“烧死了”。事后,即便皇帝明知她又“借尸还魂”,仍是没有追究她。那就代表他的心里认定益德太子之死,除了她,另有“凶手”。

只不过,太子之死,除了一定有宁王的份儿,到底皇太孙有没有顺水推舟,或者是他其他的儿子也有参与,他似乎都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不死的人已经死了,再撤查下去,只会有更多令皇室和祖宗蒙羞的骨肉相残事件扯出来。

故而,那件冤案,朝廷内部一致认定是“楚七谋杀”,史官的笔下则是“感染风寒”。而皇帝本人,一直未有深入追查。

难不成,今日是要清算

崔英达是宫中老人了,脑子转了几道弯,在接收到皇帝冷厉的眼色时,终是慢慢地跪了下来,半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回禀道。

“陛下,老奴先头去传废太孙妃时,确实有听见鹦鹉在喊太子爷的病好不得,必须杀之,那个女人留不得了,必须杀之但是鹦鹉毕竟只是一鸟,说的话当不得真。到底是不是人为教唆,这也未可知,所以老奴才没及时禀报,万请陛下恕罪。”

崔英达说得很委婉,很客观,也极是聪明。

不管怎么样,都把他自己的责任摘干净了。

洪泰帝冷冷一哼,瞥着他,“你倒是会做好人的,退下去。”

“是,老奴有罪”

崔英达恭顺地叩拜一下,退到了洪泰帝的身侧。

可瞧着这有趣的情形,夏初七心里却一阵嘲弄的笑。

想当年他们在给她那个便宜老爹夏廷赣定罪的时候,那只红嘴绿鹦鹉作为一个绝对的证物出场,那可是立了头功的。讽刺的是,就连崔英达这个老太监都清楚的道理,皇帝又怎会不清楚

一只鹦鹉引发的血案,死了夏李两家三百余口。

如今她怎么也得讨回一些债来。

洪泰帝看了赵绵泽一眼,沉默了片刻,凉凉一叹。

“来人,去把鹦鹉给朕拎来。”

夏初七想,这一定是一只被上天点化过的神奇鹦鹉。几年前,它凭着一张鸟嘴,害得两家人满门抄斩,血流成河,哭声震动了京师的半边天。事隔多年,神奇的命运,让它再一次成为证物被拎上了乾清宫的大殿。

只是物是人非,风水总会轮流转。

这一回,它带着另外的使命。

人人都怕皇帝,鹦鹉却不怕的。

在明黄的庄重大殿上,当着一国之君和皇太孙的面儿,鹦鹉一张鸟嘴半点也不消停。只要问它一句太子爷,它便说太子爷的病好不得了,必杀之。只要问它女人,它便说那女人留不得了,必杀之,样子还很是得意,而这只由夏问秋亲自养了许久的鹦鹉,属实是一只神鸟,因为它不仅会说人话,还极会模仿它主人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变声版的夏问秋。

在鹦鹉怪声怪气的“交代里”,殿内一片寂静。

果然与夏氏脱不了干系。

抱琴没有说谎,那就只能是夏问秋在说谎。

夏初七唇角抿着一丝笑,看了看抱琴一脑门的汗,心里慢悠悠地松开了。虽说夏问秋喜爱养鸟,可说到底,真正侍候这只鸟的人,到底还是抱琴,它会比较听谁的话呢

山水轮转,事情再一次起了变化。

如此一来,不再是夏初七的贞节问题了,而是益德太子的死亡。比较起来,这件事自然更为严重。

殿内静谧了许久,洪泰帝目光晦暗地看向了赵绵泽满带恨意的脸,沉沉问道:“皇太孙,此事你可知情”

赵绵泽心里一凉,看着皇帝,慢慢跪下,眸中含恨。

“请皇爷爷降罪,孙儿愚昧无知,竟不知这些年养了一个蛇蝎妇人在身边,不仅害了夏楚,还害了我父王性命。如今,孙儿悔不当初,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洪泰帝审视他半晌,抬了抬手。

“起来吧,你亦是被人蒙骗,不知者不罪。”说罢,他面色一寒,冷冷的眸子看向苍白着脸的夏问秋。

“夏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夏问秋低低垂着头,身上的伤和脸上的伤都未处理,在一股冷风的吹拂下,身子一阵阵发冷,想要说话,牙齿却难以咬合,肿胀的脸像馒头,出口的声音,带出一丝丝难掩的悲鸣来。

“如今问这个还有何意义我这条命,我也没想要了。你们想要定多少罪,那就定多少罪吧。”

洪泰帝冷冷一哼,“狡妇可恨,还不老实交代”

夏问秋哑声发笑,“好啊,你们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无妨。是,我与父亲是想过要益德太子的命。他早就该死了。只有他死了,绵泽才能继位,绵泽才能做皇太孙,若是他还活着,绵泽得等多少年,我得等多少年”

“贱妇”赵绵泽目光赤得如欲滴血。

呜咽一般冷笑几声,夏问秋对他的责骂似是不以为意,仍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全是柔情万千。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绵泽。可你那个病鬼父亲,本来就要死了,偏生来了一个楚七,这个可恨的贱人我父亲曾派人在落雁街刺杀过楚七,并把此事嫁祸到宁王头上,可楚七这个贱人命好,碰巧遇上晋王来接她,搅了事儿没错,我也想过要换掉益德太子的汤药,还想过很多要他命的法子,但东宫太子的寝殿固若金汤,我并没有找到机会”

疯笑两声,她抬起下巴,虚软无力地道,“多的事我都承认了,此事自然也无须隐瞒。绵泽,你父亲的死,确实与我无关。”她目光转向那只鹦鹉,咯咯一笑,“可这只鸟啊,养了这几年还是养不熟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也养不熟”

“歹毒的贱妇”赵绵泽看她时,目光里痛恨更甚,“落雁街的血案,竟然也是你做下的原来你竟想让我父王死亏你还在我面前做出那般贤惠的样子来可恨,可恼”他声音几近破碎,“一只毒蛇在身边睡了几年而不知,我赵绵泽枉自为人。”

“绵泽,我是爱你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在赵绵泽恨意的目光下,夏问秋看着他的面孔,说得很是认真。

“住嘴不要给我这些,你不配。”

夏问秋笑了,看着他冰冷的面孔,脑子里竟然浮出一些遥远的记忆。年少的皇长孙温雅如斯,谦谦君子,俊俏有礼,唇边浅浅一笑,便惹出她春闺梦里,多少年的不得安宁。

她手段用尽,终是得偿所愿。

六年情深,四年相处。

如今一切终都化为了乌有。

在她呜咽般的哭声里,殿内良久无人说话。

夏初七安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害人害己的女人,脸上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报应不爽

沉默片刻,洪泰帝终是沉声出口,“这个夏廷德,看来朕真是小瞧了他,犯下的事,还不止一桩啦罚俸一年,杖责二十也亏得吕华铭他几个能给朕结了案。”

冷冷一哼,他转头看向崔英达。

“传朕口谕,魏国公夏廷德,一朝得势,不思皇恩、飞扬跋扈、揽权结党、残害骨肉、谋害太子、攻讦朝政,即刻押入大牢,着九卿圆审,由锦衣卫督办。夏家诸子以及魏国公部众,一律革职拿问,拘押待审。若有同犯,一并治罪,绝不轻饶。”

依大晏律,九卿圆审适用于特大案件或不服三法司审理判决的复核案件。相当于后世的二审。九卿圆审由三法司会同吏、户、礼、兵、工各部尚书和通政使组成会审机构一同审理。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同锦衣卫一起审理。

皇帝下些命令,那就表示这个案子是重中之重。

传令的人下去了。

夏初七微微浅笑,看向夏问秋见鬼般的脸。

“你你们”夏问秋惊惧不已,看了看夏初七的笑,又看了看跪在边上的抱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爹之前根本就没有下狱,亲族也未被流放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夏楚骗得她以为大势已去,吐露了一切。

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失控一般爬向了丹墀。

“陛下她们害我,是她们害我呀”

“来人”不等他靠近洪泰帝,赵绵泽慢慢起身走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一双赤红的眼盯着匍匐在脚下的人,唇角抿了抿,目光满是恨意。

“给本宫拉下去,关到水浦”

水浦是东宫一个偏僻废旧的所在,相当于冷宫,平素连宫女都少与前往,夏问秋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关押到那里。嘶声一笑,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狠狠抱住赵绵泽的腿。

“绵泽你杀了我吧,你索性杀了我吧。”

赵绵泽哦了一声,轻轻一笑,“先前我是想过杀了你,可如今我却不想杀你了。我为你想到一个更好的结局。我要将你终身囚禁,让你孤独终老,与狗争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绵泽”

夏问秋看着他,突然笑了。

“绵泽,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是不是其实你根本就是舍不得我死,对不对你对我有情,你对我有情哈哈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对,我是舍不得你死。”

赵绵泽低头看着她,一张苍白的俊脸上情绪难明,一双眼睛带着近乎疯狂的执拗,火光烧红了他的眼眶,喑哑的声音,如同破碎的铜鼓。

“你若死了,我去恨谁我又能找谁去解恨”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温暖阳光已经洒遍了整个巍峨高耸的皇城,带着一点暖暖的光晕,照在树叶花枝上。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季节,可夏初七看着,怎么都能生出几分凄凉之意。

有惊无险,一干人都松了气。

郑二宝和梅子远远地跟在夏初七的身后。

两个人一直在小声的斗嘴,大概是争论在乾清宫的时候,谁哭得比较厉害,谁的胆子更小,一直没有结果,谁都不肯相让,听得夏初七微微一笑,转头朝晴岚眨了一下眼睛。

“无知就是幸福,果不其然。”

晴岚轻轻一笑,抿唇,“七小姐变相骂人。”

“我哪有哎我是好人啦”

夏初七笑着叹了一口气。

她的很多事情,郑二宝和梅子都不知情。

所以他两个就一直活得比她更为轻松。他们可能看见她的惊险,却并不会晓得隐藏在惊险背后的刀光剑影。而经过了这样多的惨痛,还能让他们保持最简单的性子,夏初七以为,这也是一种美好。

抬起下巴,她看向了一棵爬墙的蔷薇。

“这个天气真好”

“是啊,雨过天晴了,多走走”

“走走。”

夏初七轻笑着,很想舒服地伸一个懒腰,可考虑一下还是忍住了,继续“端庄”的走着。入得东宫,枝条上昨夜的雨还没有完全被阳光催走,游走在红墙碧瓦间,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她神思不属。

这局棋下了好久。

看上去又是一次胜利,她的心却空得厉害。

晴岚看着她的侧颜,轻柔一笑,“七小姐真是一个世间罕见的奇女子。奴婢跟着你一路走来,看你这短短时日,经历的风险无数,却都能险险过关,心里亦是感慨良多”

夏初七浅笑,“什么感慨”

晴岚道:“一个女人,即有倾世容色,又有绝顶聪明,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倾世容色绝顶聪明

夏初七好笑地挑高眉梢,瞥着晴岚眼睛里的仰慕之意,知她不是在安抚与玩笑,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袭亮眼的尊贵华服,又摸了摸脸,终是抬头看向天空,忍不住失笑。

“晴岚你太高抬我了。”

“奴婢只是直言而已”

“你可晓得,我不想如此。这样的我,不是我。”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怀念赵十九在的时候,那个穿了一身男装大大咧咧敢说敢言的傻小子楚七。那个时候的她,才是真正夏初七。

如今的她是谁

照镜子时,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晴岚沉默了。

几个人一路,慢慢向前走着。

阳光洒下的光圈,变成一串一串,结在红墙的两侧。正如这前路,不知从何来,亦不知还有多远。

楚茨殿在望时,夏初七停下了脚步。

明媚的三月阳光下,东方阿木尔绝美清贵的脸出现在面前。一身简单轻软的素服,衬着她香软软曼妙的身姿,赏心悦目得如同今年枝头绽放的第一朵牡丹。高贵,冷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东方阿木尔没有说话,看她的目光极是复杂深幽,那眸子在阳光的反射下,似是有一点像东方青玄一样的淡琥珀色,很是好看。若单看眸子,有一点像夏初七后世见过的维吾尔族美人儿。

眉梢一扬,她近了几步,笑得仿若二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嫌隙一般,“太子妃今日怎会有闲情逸致来楚茨殿”

东方阿木尔的辈分比她高,人又素来清冷,语气自是疏离,几个字出口,一字情绪都无。

“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夏初七挑了挑眉。

“你知。”

轻“哦”一声,夏初七笑问,“除了恭喜我,你就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

东方阿木尔淡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那优雅绝美的姿态,遗世**的样子,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不可攀。

看着她转身的俏丽背影,夏初七突然一笑。

“太子妃,我也要恭喜你。”

东方阿木尔回过头来,看着她,并不说话。

夏初七唇角一弯,看着这个益德太子名誉上的太子妃,这个差一点点就嫁给赵樽做晋王妃的女人,抬手轻轻一摆,让晴岚和梅子等人退下,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轻轻一笑。

“应该恭喜的人,其实是你。”

东方阿木尔的侍女见状,瞄了一眼她的脸色,也是欠身退开。在一抹刺耳的阳光和徐徐的微风中,两个女人互相对视。

阿木尔眸中波光一晃,“你想说什么”

夏初七脸上一直挂着笑,可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丝毫的波动和涟漪,她的笑意,一直未达眼底。

“太子妃,益德太子之死这一口大黑锅终是让夏问秋父女俩背上了,我不该恭喜你吗”

东方阿木尔脸色一变,却不反驳,只定定看她。

“你还知道些什么”

夏初七轻轻一笑,直视她的眼,“吟春园梅林。”

东方阿木尔眸子微微一暗,却不动声色。

“他告诉你的”

“不然呢还有旁人知晓”夏初七看着她阴晴不定的俏脸儿,面色不改,漠然地翘着唇角看她片刻,才缓缓牵开了唇角,又是叹息又是无奈地浅浅一笑,“太子妃可能还不知我与他之间的情分深浅。他与我,知无不言,你的事,自然也不例外。”

东方阿木尔唇角微微一动,眸中如秋萧瑟,却不言语。

夏初七莞尔,目光深邃了几分。

这真是一个相当沉得住气的女人,不愧是东方青玄的妹子。如果把女人分为三个品级,那么夏问秋便是第三品,月毓是第二品,这个有美色有才气还有脑子的东方阿木尔绝对是第一品。

可惜了

终究还是只能一辈子孤苦守着。

夏初七轻轻吐了一口气,声音放软了一些。

“太子妃,你可晓得我为什么没有扯出你来今天这一出,我完全可以把你往死里整。”

阿木尔漠然看她,仍是不开口。

看了看她平静如水的面色,夏初七低低一笑,“太子妃这般高贵的人儿,或是一夕间被辗入泥泞,实在是一件憾事。我放你一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东方青玄。我多次受他恩惠,你是他的妹妹,所以我不想与你为敌。”

东方阿木尔眉梢一动,静静看她。

这种不会轻易表现情绪的女人,实在可怕。

夏初七略一思忖,轻轻一笑,“太子妃,怪不得赵十九没法子爱上你,因为你性子实在太闷。漂亮得,骄傲得,高高在上得,没有一丝正常女人的活气。实话说,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哪怕再好看也没有用。他爱不来,你可懂”

果然一提到赵樽,阿木尔的面色就有了变化。

“你到底要怎样”

夏初七走近一些,越过她的身子,从她的肩膀撞过去,在她身上的香风袅袅中,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清丽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悦耳动听。

“你曾经怎样害我的,我都一一知晓。京师的陷害,漠北的刺杀,跑不了夏问秋,更是跑不了你。说起来,她终究只是一把枪,而益德太子妃你”轻轻笑一声,夏初七回过头来,那一双美眸中的阴霾慢慢散开。

“过去的事,我想与你一笔勾销。”

东方阿木尔似是嘲弄的哼了一声。

“不然呢你欲何为”

夏初七微微低头,看着她涂得鲜亮的长长指甲一根一根揪紧在绢子上,知她并无表现的那般镇定,唇角绽放的笑意,更是艳丽了几分。

“为了青玄,我不愿与你为敌,可你往后若再有半点与我为难,我也不会罢休。太子妃,我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愿,你不会再成为我的敌人。”

说完这句话,不等阿木尔开口,她缓缓向前走去。

这一番话全是出自她的肺腑。

过去东方阿木尔在她身上做了多少手脚,她都知道。可阿木尔是东方青玄唯一的妹妹。她这个人心眼有时候很小,有时候也可以很大。她可以对害她的人睚眦必报,也可以为了朋友不计较他妹妹的所作所为。

更何况,她也只是爱赵十九。

赵十九没了,她不想连一个爱她的女人都容不下。她相信,没有了赵十九在,她与阿木尔之间,也许不会再是敌人。

可事实难料,未来谁又能得知

这一天是洪泰二十七年三月十三,离她与赵樽在阴山分离整整两个月十七天。

她想他了。

很想,很想

、第191章转转蹬转转转转转转转

东宫,银弥殿。

柔软的帐幔被微风吹得轻轻飘荡,阿木尔迈着盈盈的脚步轻轻步入内殿,一眼便看见那张精工雕成的金丝楠木美人榻上,斜斜躺着一个人。

他的边上,放了一张矮几。

矮几上面,有一壶美酒。

他妖冶的眉眼如花,轻饮慢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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