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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认出来,还真是怪不得他,只因为这会儿赵樽的样子太狼狈了。他一身湿透,头戴斗篷,身披蓑衣,面容憔悴,脸上的胡子也没有刮,看上去比那一日在永定门根本就不一样。

“砰”

厚重的城门打开了。

兵士列队两侧,向赵樽行礼相迎。

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诧异。

晋王殿下怎会搞得这样狼狈

本该在密云的他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北平

赵樽骑马从中间而过,感受着他们的目光,不由暗自苦笑。一会儿回去,他家的小丫头见他如此狼狈,又该看不上他了。

可是,在那一些看上去轻松的捷报后面,只有亲临战场的人才能知道,在那样紧张的氛围之下,吃不能好好吃,睡不能好好睡,气候不好,连澡都没地儿去洗想要不变成野人都不可能。

收到夏初七的家书时,他就像突然中了邪一般,心思上来,怎样都控制不住。二话不说便策马回奔北平,就只为了见她一面。

明儿一早,他还要返回大营,准备进攻居庸关。

正常人都清楚,在这样的时候,他其实是不该回来的。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那一份念想太过强烈,强烈得他终是抛下了十万大军,回到这个安宁的城市。

能在战前见见妻女,兴许才能更好的发挥。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在大街上放开了马步,踩得“噔噔”作响,不多一会儿便到了晋王府。府上的门房见到是他,唬了一跳,随即便面露喜色,想要进去通报。

赵樽阻止了他。

阿七和孩子在念叨他,他便给她们娘儿俩一个惊喜。

得知夏初七这会儿在灶上,他没有带任何人,只一个人踩着被雨湿透的青石板,径直往灶房而去。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子食物的香气,还有一种独属于家的烟火味儿,淡淡的,轻幽的,十分好闻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再无战事,四海升平,他与阿七,带着他们的孩子,能如此平静地在人间烟火里度过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灶房里,小宝音在“咯咯”发笑,逗着小狐狸。

“狐儿,跳高一点。跳高,给你吃。”

“嗷嗷嗷嗷”

狐儿在惊叫,那声音,听上去与狗竟是没多大的区别。

“哈哈,狐儿跌倒了,跌倒了”

不知得了怎样的乐趣,宝音又开怀大笑起来,“咯咯”作响的声音童稚、清脆,也极为快活。这让作父亲的赵樽心潮澎湃不定,觉得能保护好她们的安宁与幸福,即便拿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宝音,小心些,你抓到它的脚,一会它急了咬你。”

又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赵樽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仿佛魔音一般,迅速卷起他心中的万般柔情。

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户,看着窗户纸里面朦朦胧胧的影子,听着窗户里面的笑声,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胡须,竟是没有进去的勇气。

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让阿七和宝音看见,会不会介意

他要不要先回房沐浴,换一身衣裳再来

窗外有人站着,夏初七半点都没有察觉。

这个点儿,是她做菜时间。

不管她情不情愿,高不高兴,自打“会做一百二十八种美食”的牛皮吹出去了之后,她就无奈地成了小宝音的御用厨子,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界烹饪大师。炒、爆、熘、炸、烹、煎、炖、熬、煮、蒸,样样都来。

如此,她把小宝音的口味也养刁钻了。

除了她做的菜,别人做的她都不肯赏脸。

虽然每一次小丫头把菜吃到嘴里,都会愉快地高呼“阿娘好棒,阿娘做的菜最好吃”,可是夏初七看着她那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总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这姑娘到底是真的觉得她做得好,还是想整她

直觉告诉她,答案应该是后者。

可想到宝音的年岁,她又觉得是前者。

“唉”

挽着袖子,她重重地揉着面团,叹息不止。

在灶上帮厨的两个胖厨娘看她如此忧心,心尖子都拧紧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问,“王妃,若不然您去歇着我们两个来做。”

“不必了。”夏初七瞄一眼宝音,正巧碰上小丫头“殷切”的目光,顿时淡了偷懒的心思,努了努嘴巴,小声道:“你两个给我打下手便成,诺,把那边的猪肉洗净了,剁成末,再去拿两朵香菇来,切成细丝,细一点啊”

“嗳嗳,好嘞。”

厨娘巴不得不来帮忙,还免得挨小郡主的说道。

她们愉快地回应着,便各自去忙。可刚一转头,就看见了杵在灶房门口的老爷子夏廷赣。那老头儿花白着的头发,稻草一般乱蓬蓬的顶在头上,身上的衣裳也像是裹了一层泥巴,不太干净,一副狼狈的样儿,怎么都不像王爷的岳丈。

“嘘”

大抵是看见夏初七没有转头,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夏廷赣得意的笑了笑,朝厨娘使一个眼色,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拿东西不要告诉她。”

他指了指夏初七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走到灶头的盦笼边上,掀开罩子,便身手利索地把盘子里一只肥腻腻烧鸡拎了起来,然后,拔脚就开跑。

厨娘一愣,看得大惊失色。

“老爷子,您这是做甚”

夏初七的耳朵听不见,原本是不晓得的,可厨娘见鬼一般僵直着身子的样子,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风一扫,她猛地转过头来。

“站住”

夏廷赣身子一僵,认命地停下脚步,苦着脸转头看她。

这些日子来,尽管夏初七每日都在为他理疗,祛毒,相处也不少,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她二人却并不太亲近,反倒与道常和尚好得很,整日里形影不离,像铁哥们儿似的。

不过,有了夏初七的调理,老头儿的身子好了不少,人也长胖了,脸色更是白净了许多。可他这会儿的样子,看上去比没入晋王府的时候还要凄惨,看得夏初七直皱眉头。

“爹,您老要吃东西,说一声便是,干嘛偷偷摸摸的拿”

夏廷赣双目一瞪,一只手拎鸡,一只手抚着胡须便哼哼,“岂有此理,老夫何时偷偷摸摸老夫是光明正大从门槛迈入,在盦笼里自取的。”

这老头儿的病好了许多,言词也犀利了许多,看上去也似乎没有什么大毛病了,可他还是认不得夏初七是他的女儿。

抿了抿唇,夏初七叹一口气。

“是道常大师要吃”

像是被她说中了,夏廷赣点点头,“大师说,立冬将至,人体虚寒,加之又是雨水时节,正该进补养身嗯,围炉吃鸡最好。”

“”

夏初七被他说得无语了,也对说那番话的道常大和尚无语了。且不说道常是一个“得道高僧”,如此嗜肉到底该也不该,就说面前这个偷鸡的老头儿,她也无法想象出他就是当初那个才能卓绝的魏国公。

“你,是不是也要吃”看她沉默不语,夏廷赣猜测道,把烧鸡递了过来,“那你撕一条鸡腿去罢。”

瞧着他的糊涂样儿,夏初七哭笑不得,抬手揉额不止。

“我不吃,你拿去吧,和道常大师好好围炉吃鸡去。”

夏廷赣嗯一声,拿鸡的手停顿在空中。看着她,他怔了一怔,突地跑过来,冷不丁一把将她抱住,呜呜地哽咽着,另一只手却不停在她的身上擦鸡油。

“女儿我的女儿啊”

夏初七像被雷劈中了,僵硬着身子,怔忡不已。

这是突然间就好起来了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扳开老头子的手,凝着双目问他。

“爹,您这是记得我了”

夏廷赣重重点头,“记得。”

夏初七一愣,惊喜万分,双手抓紧他的胳膊。

“真的我是谁”

夏廷赣眯了眯眼,一本正经地道,“虽然道常说,以前你与我曾做过父女,是有缘分的。可若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原也不肯相信。不过眼下,我要吃鸡,你便给我吃鸡,我也就肯相信了。我相信了,就势必与你抱头痛哭一场,认你做女儿。”

“”原来如此

夏初七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下手,眼神古怪地盯着他不作声。

夏廷赣严肃着脸,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我走了。”

看着他一出门便加快了脚步,像后头有鬼撵似的,夏初七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两个吃货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唉”

这个老爹是废了。

暗叹一声,她继续回到案板上揉面,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她认为废掉了的老爹,在愉快地拎起烧鸡往外走时,却在墙角的转角处被赵樽拦了下来。

“夏公”

夏廷赣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穿着蓑衣的男人。

“你是我不识得。”

赵樽眸子微微一眯,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压沉了嗓子,“阿七虽然听不见,但为免多生事端,还是烦请夏公借一步说话。”

、第304章只能对不起闺女了

夏廷赣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婿颇有些意外,看着赵樽胡子拉碴的黑脸,他震惊了好一会,也不知究竟听懂意思没有,终究垂涎欲滴地瞄一眼手上的烧鸡,跟着他到了书房。

书房很静。

这些日子赵樽不在,几乎没有人来。

把老丈人请到主位上坐了,赵樽自行坐在客位上,挥退书房里伺候的人,一边留意老丈人的表情,一边道:“夏公,这里只有我和你二人,凡事不必忌讳,直言便可。”

夏廷赣皱着眉头抬手,像是想要闻一闻手上粘的烧鸡味儿,可他的动作还未做完,大抵又觉得有损他的威严,终是清咳一下,放下手。

“好,你要说甚”

看他绷紧了神经,赵樽微微一笑。

“夏公不必紧张,就是随便说说,比如夏公这些日子身子恢复得如何,都做了些什么”

夏廷赣看着他洞悉力十足的冷眸,揪紧了眉头,“身子还成,做了些什么嘛哦,老夫与道常那厮接连杀了十来日的棋,这厮都败在了我的手里。可虽说他棋艺不如老夫,却偏生有一副世上高人的嘴脸”说到这,他又瞥一眼搁在手边的烧鸡,舔了舔嘴角,继续道,“诺,便说这烧鸡,左右都是吃下肚子,他却可以说出七八种禅意来,头头是道。这一点,我便不如他”

也不晓得到底真傻假傻,夏廷赣面色正常的与赵樽寒暄着,脸上并无痴傻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一本正经,但就是逻辑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

赵樽面色淡淡地盯着他。

一句又一句,他问得很随意。

可不论他问什么,夏廷赣都能对话如流。听上去像是问什么答什么,可每一句回答似乎都在答非所问。到最后,大抵是被赵樽问得烦了,他索性把烧鸡拿过来啃了一口,方才咀嚼着不悦地道,“你这人到底是要吃烧鸡,还是不吃烧鸡要说些什么,就一句话吧,不像个爷们儿,亏得我闺女嫁给了你。”

赵樽嘴皮一动,还没有说话,夏廷赣却像是突地像起什么来,放下烧鸡,双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对哦,你不是该称呼老夫一声岳丈大人”

说他傻,哪里傻了

说他不傻,可哪里又不傻了

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会相信夏廷赣真的意识混乱,神智不清。可是在赵樽看来,他在真真假假与虚虚实实间,玩得实在太过麻溜了,反倒不正常。

正如他先前在灶房里认楚七做女儿,那神色分明是动容了,是认得出来的,可结果,他偏生找了那么一个荒唐的借口。

迟疑一瞬,赵樽微皱的眉头打开了。

“岳丈大人,与你叙叙京师的往事如何”

夏廷赣没有抬头,似是急着吃烧鸡,又似是不想再与他墨迹,又吹胡子又瞪眼睛,不耐烦的摆手。

“说说说。”

赵樽道,“你是魏国公”

出乎意料的,夏廷赣毫不避讳,便重重点头,“对啊,道常那个小老儿告之我了。”撩赵樽一眼,他又摇头,“不过从他说的那些事情来看,魏国公这个差事儿也不是什么好营生,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还不如我去做叫花子自在。”

他说到“叫花子”时,还撸了一把乱糟糟的胡须,朝赵樽得意地挑了挑眉头,那意思是你说够了么

对他的疯傻,赵樽却似不以为意。

他一笑,又道:“岳父大人可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事情做过头了,并非好事呀。”

“嗯”夏廷赣像是不解。

对上他眼睛里的疑问,赵樽却不向他解释,话锋一转,冷不丁说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阴山皇陵里的宝藏,魏国公可是知情的”

“什么宝藏”夏廷赣像是着恼了。

赵樽看着他,微微一笑,起身为他续上水,方才坐下回,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岳丈大人不必再强装了。”

魏国公唇角一抿,狐疑看他半晌,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宝藏,宝藏我想起来了那个地下迷宫里的宝藏,不是你自己放弃的么哼,男子汉大丈夫,你切莫告诉我,你如今是反悔救我女儿了”

“我从来不做后悔之事。”赵樽云淡风轻地一笑,那微挑的眉梢里,浮动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岳丈大人该知道,我指的宝藏不是阴山皇陵原有的宝藏而是,当年你藏的宝藏。”

夏廷赣面颊不由自主一动。

“老夫不晓得你在说甚。”

看他眸色沉了不少,赵樽唇角微微一牵,“你知道的。当年前朝败退,往北逃窜,魏国公你奉旨追逃至阴山。有这事吧当时末帝可是携带着朝廷的大批金银珠宝”顿一下,他像是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再说仔细一些,从回光返照楼里遁入一千零八十局的那一批宝藏,是元昭皇太后与太祖爷的陪葬之物。我说的,是前朝那一批。”

夏廷赣愣愣看他半晌儿,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长吁了一口气,恨恨道,“果然是道常那老儿诓我。他告诉我说,我是一个大忠臣想想啊,大忠臣有了钱,肯定是要交给国家的。可如今照你这么说,老夫分明不是忠臣,而是奸臣呢”

看着他眉飞色舞,又在装懵,赵樽却不动声色。

“是,你是忠臣。可忠臣也爱钱。”

夏廷赣“喔”了一声,点点头,冷不丁又凑到他的面前,严肃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孔,“那你且告诉我,我把钱藏在哪里了”

赵樽微微眯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他掀开唇角,笑出了一个欠揍的表情来。

“阴山。”

“阴山啊”夏廷赣像是没有察觉他的戏弄,定定看着他,猛地揪了揪自个的头发,感叹道,“这脑子也忒不好使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记不起来,唉若是早晓得有那么大一笔钱,我便早给了东方青玄,换一个自由之身了。”

“年数大了,人昏庸,是常事。”赵樽附合的很快。

可这分明不是骂他么夏廷赣一愣,差一点吐血,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眯着一双老眼儿发笑,“是啊是啊,真是老昏庸了。你也别急,等我想起来把宝藏放在哪了,定会差人告之你的”

“不必了。”

赵樽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夏廷赣心脏有一丝漏风,好一会儿,方才听见他浅浅一笑,道,“藏宝之地我早已找到,就不麻烦岳父大人了。”

找到了夏廷赣睨着他,重重点头。

“找到便好,找到便好啊”

看他眼底抹过一抹不信,赵樽冷冷一哂,“就在一千零八十局的舍利塔殿下的地宫再下一层,也就是东方青玄父母枉死的地方岳丈大人,小婿说得可对”

若说前面夏廷赣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装傻,到了此处,他便无法再装下去了。因为那一批宝藏确实被他藏在那处,面前这个男人找他的事儿,若是仅仅为了宝藏,根本就没有必要。

他严肃了脸。

虽然先前一直严肃,但这回,明显是真严肃。

“你怎会晓得”

赵樽看着她,顿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一般,喃喃道:“当年我与阿七进入皇陵前殿八室,曾经遇到过那批宝藏。那些宝藏在前殿八室的生室,宝藏上面被下了致幻之药,惹得夏廷德的人自相残杀,这才让我们得以轻松过关。”

夏廷赣哼了一声,“这算什么理由”

赵樽抿紧了唇,目光有冷意,继续道:“那一日再入阴山皇陵,你多次示警我便注意到你了。但当时并不能确定你是否真的没有神智,因为人对危险,会有条件反射的记忆可在塔殿艮位下沉,阿七和东方青玄同时失踪,而我决定放弃继续闯关之后,你极为紧张兀良汗兵士搬运东方青玄父母的遗骸。”

“就算如此,你又如何能联系到宝藏上去”

“不巧,我熟知机关,手上又有元昭皇太后的机关模型。从方位上来讲,塔殿的方位,与前殿八室里的生室是相连的,当时宝藏从生室消失,便是落入了此间。”

看夏廷赣凝眉不语,赵樽笑了一笑,又接着道,“换了旁人,恐怕没有这般大的本事,可以把大批的宝藏放在陵墓里,并且随元昭皇太后的九宫八卦阵一起运转,但魏国公夫人却是人人皆知的大才之士,区区小事,想来难不倒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廷赣似乎也不想再辩解。

久久地注视着赵樽,他终是冷笑了一笑。

“既然你都知晓,还来问我做甚”

赵樽看他不再装傻充愣,微微一叹,表情柔和了不少,“谁让你是我岳父自然是要询问一下的。”

夏廷赣冷冷一哼,表情再无先前的随和,看着他时,一张老脸儿上布满了凉意,甚至杀气。

“晋王殿下还是换一个称呼得好。老夫可高攀不起皇室,也做不得晋王的岳丈。”

赵樽似笑非笑,“可你确是本王的岳丈”

夏廷赣脸一沉,气得就差拍桌子了,“你不要以为我和楚儿一般傻,会受你们赵氏父子的愚弄。赵樽,我夏府满门的血债,我还没有找你们赵家讨回来,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实话告诉你,我的闺女,迟早是要带走的。”

他冷静的“带走”两个字,让赵樽轻松的面色微微一变,“你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魏国公”

夏廷赣面色有些难看,老脸甚至有些许泛红,“这不都是拜你赵氏所赐哼,我又如何能让女儿跟你”

赵樽笑,“岳丈请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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