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嘀嗒。”
输液的声音在诊疗室内响起。
林溪让护士给虞欢打了吊瓶，她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还没醒。
林溪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柔软，微烫。
盯着她的刘海看了两秒，林溪忽然想到什么，朝诊断桌走去。
好巧不巧。
“叩叩叩——”
诊疗室外，响起三下敲门声，不轻不重。
林溪把病床前的隔帘轻轻拉上，懒洋洋喊了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把手转动两下，军靴踩过塑胶地板的声音传来，林溪头也没回，直笑道，“你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
对方语气平静道 : “我听老黑说，程明受伤了，所以来医院看看。”
闻言，林溪打开抽屉后，抽空看他一眼，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典狱长沈清衍。
林溪问 : “你看他，来我这做什么？”
沈清衍淡淡道 : “路过。”
林溪“呵呵”两声送给他，又低头翻看起抽屉里的东西，像是在找什么。
沈清衍察觉到林溪的心不在焉，并未多加解释。
他来医院看程明是没错，而且是直奔诊疗室来，结果才到门口，路过的护士告知他，程明不在诊疗室，而在其他病房。
他刚要走，诊疗室内突然响起林溪的惊叫声，像是说了什么，但听不太清内容。
沈清衍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只在门口停留几秒，便离开了。
等确认程明没有大碍后，他这才顺道过来看看，也算是“路过”。
“去哪了呢？”
林溪边找，嘴里边嘀咕个不停。
沈清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又在诊疗室扫视一圈，最终停留在蓝色的隔帘上。
这时，林溪出声问，“你还有事?”
沈清衍没说话，一步一步走近隔帘，拉开。
等看清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神色一愣。
怎么是她?
“你动作就不能轻点！”林溪没料到沈清衍动作这么快，下意识看了虞欢一眼。
好在，她没被吵醒。
沈清衍皱眉，不答反问 : “她怎么会在这?”
林溪走过来，也没打算隐瞒，直说 : “她发高烧，所以被男管教送来医院。”
沈清衍稍稍有点头疼和意外。
囚犯发烧住院并不稀奇。
但前提是，此事必须要上报，而且以防万一，囚犯身边必须要有狱警看守。
现如今，男管教不知是忘记了，还是其他原因，选择知情不报，女囚身边甚至连一个看守的狱警都没有！
警惕性如此松懈，简直是严重失职。
沈清衍原以为是女管教又马虎了，结果犯错的却是以往最谨言慎行的男管教。
沈清衍的心情属实是一言难尽。
好在，虞欢还安分地躺在病床上。
很有病人的姿态。
沈清衍又去看林溪。
这位林医生不是个安分的主。
趁着女病人没醒，他伸手就要摸人家的脸，半点不害臊。
沈清衍忍无可忍，当即抓住他的手，低声呵斥道，“林溪，你能不能矜持点！”
林溪眨眨眼，一脸无辜解释说，“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把她的刘海夹起来，没别的意思。”
他张开左手，掌心赫然出现两枚黑色的发卡。
见是误会，沈清衍松开了手。
林溪速度很快，再度伸手，把虞欢的厚刘海分开，用发卡一左一右夹到发侧。
沈清衍沉吟几秒，评价道 : “有点丑。”
“那你眼睛该看医生了。”林溪说，“她明明就很漂亮。”
沈清衍 : “我说的是你的发卡，很丑。”
林溪 : “.......”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
沈清衍没待多久，叫来两个狱警守在诊疗室，吩咐他们之后把女囚送回监室，便离开了。
离开前，出于某种预感，他还隐晦地提醒林溪，不要对卧病在床的女病人“动手动脚”，这有失医德。
林医生微微一笑，指着门口让他赶紧滚。
——
医院某间男厕。
老黑守在门口，静静等待程明出来。
墙上有钟，他看了眼，快过去半个小时了。
要不是一直守在厕所门外，他都怀疑这邪教头子因为腿脚不便，掉厕所坑了。
好在，老黑快耐心告罄时，程明出来了。
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老黑替他心累，推来一辆轮椅，让他坐上去。
一开始，老黑还担心，会伤到他的自尊。
结果程明接受良好，半点不介意。
他不作妖，老黑很是欣慰，正准备推他走人，就听见这人来了一句，“我心情不好，你推我四处转转。”
老黑不听他的，推着他一路往前。
快到医院大厅时，两人和沈清衍打了个照面。
老黑立刻停下，和他问好。
沈清衍点了下头，垂眸时，和轮椅上的程明对视了一眼。
他说 : “典狱长，你刚刚是见过小欢吗？”
沈清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程明转头问老黑，“典狱长是不是有耳背的毛病？”
老黑看天看地，就是不说话。
被嘲耳背的沈清衍没生气，并且很快琢磨出程明口中的小欢是谁。
“如果你是说虞欢，我刚刚的确见过。”
“不过......”沈清衍停顿了下，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继续道 : “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沈清衍 : “......”
他被恶心到了，神情愈发冷淡。
老黑 : “噗——”
他只觉得程明变态，很变态。
程明不关心他们的想法，表情诚恳道 : “我现在有点想见她，你能带我过去吗？典狱长。”
沈清衍面无表情对老黑说 : “带他回去，立刻!”
老黑严肃表示 : “收到！”
“等等——”程明表示抗议，起身想下轮椅。
老黑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下去，直接把他给击晕。这回，世界安静了。
沈清衍按了按太阳穴，说 : “带他回去吧，别让他出来。”
老黑点头，推着程明往医院外走去。
这一天下来，带给沈清衍的刺激有点多，他准备回办公室捋一捋头绪。
......
虞欢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她要睁开眼睛时，感觉有什么东西戳住了她的眼皮，在她的眼周来回移动。
下一秒，那东西很快移开了。
虞欢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
“你醒了。”
男人含笑的嗓音传来，虞欢慢慢转头，映入眼底的人正是身穿白大褂的林溪。
看着他，虞欢突然想起刚才眼睛的怪异之处，不禁问道，“你一直都在吗?”
林溪说 : “对，我一直都在。”
他眉眼飞扬，“如何，是不是很感动? 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虞欢略过他后半句，很正经地回答，“嗯，很感动，谢谢。”
“对了，既然你一直都在，那你刚才是不是碰了我的眼睛?”
林溪拖长尾音说 : “诶.....你感觉到了吗？”
他说话的口吻很像撒娇，可他手上把玩着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口反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人眼花。
虞欢瞅了眼，丝毫不觉得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