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一中高三教学楼依旧亮如白昼,夜间的风带了丝凉意。
楼梯处,自上而下,人头攒动,哪怕站在一楼,都能听见楼梯间传来的吵闹声。
傅如斯一直守在一楼,额前的碎发垂落着,他难得没有穿校服,视线一直注视着楼梯出口。
终于,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他一步作两步,迎了上去。
“诗诗”。
“嗯,我来了”,陆诗诗一张小脸微红,自觉跟在他身旁。
逆光之下,他的面部被一层阴影笼罩住,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脸。
一直跟着他来到校门口,陆诗诗才停住脚步,问出了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如斯摇头一笑,看着这个小迷糊,故意吓她。
“小迷糊,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嗯?那我走了”,陆诗诗向来听劝,转了个身,就欲往回走。
还没走两步,手腕便被一股拉力拽了回去,少年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响起,“晚了”。
他带着她朝对面走去,穿过一条狭小的巷子,瞬间没入一片黑暗。
身后是潮湿阴冷的巷道,一抹久违的恐惧涌向心头,陆诗诗不由自主地往傅如斯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注意到女孩不安的情绪,傅如斯微微低头,并把手机塞到她掌心,压低了嗓音安抚道。
“快到了,不怕”。
低沉的嗓音在这安静又偏僻的暗角显得十分突兀,女孩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她惊呼出声。
她的身子不自觉往他那靠近,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的一切。
电线悬挂至半空,缠绕在一起乱如麻,青沥色墙面还泛着湿意,只听得见细弱的呼吸声。
傅如斯伸手揽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几乎是搂着她往前走。
陆诗诗紧紧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皮都在颤抖。
见小姑娘的反应如此激烈,傅如斯心狠狠一颤,懊悔感快要把他淹没了,他不免又加快了脚步。
终于,黑暗逐渐散去,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抹光晕,照亮了前方的路。
“诗诗,我们到了”,傅如斯拍了拍女孩的头发,提醒道。
可眼前的怀抱太过温暖,陆诗诗不肯松开,她由着心走,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劲腰。
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少年的心跳声也变得异常清晰。
傅如斯浑身一僵,扣住女孩的一只手始终不敢用力,另一只胳膊却不知落向何处。
夜深人静之时,有两颗心逐渐靠拢,心底的情愫染红了少年的耳垂。
突然,巷子里响起了其他人的脚步声,紧接着,两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欸,傅哥他们怎么还没来?”。
“才下晚自习,哪那么快,再等等吧”。
听到拐角处传来的声音,陆诗诗终于回了神,迅速松开少年的腰。
后知后觉下,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举动有多大胆,直接羞得她满脸通红。
傅如斯只感觉怀里一空,随后,弯下腰,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宝宝,你要对我负责”。
“我,我不是故意的”,陆诗诗没什么底气地回道,并努力平复不太正常的心跳声。
看着小姑娘脸上那抹红晕,傅如斯不自觉又放低了声音,委屈巴巴地说道。
“哦,那你是有意的”。
“没有”,陆诗诗的声音很慌乱,急着反驳。
傅如斯不愿错过小姑娘的任何表情,打定了主意。就想逗逗她。
“那怎么办?要不再抱抱?”。
“不了”。
“好,那留着下次抱”。
陆诗诗连耳朵都红透了,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没有什么气势地凶道,“傅如斯,你不要说了”。
“唔唔唔”,他很配合地点点头,指着她的手,唔了几声。
随着他发出声音,陆诗诗明显感受到掌心有股温热,她没出息地又红了脸颊。
黑夜里,她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一双红唇衬得她愈发娇艳,不似平常苍白。
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不敢抬头望向他。
“我们进去吧”,傅如斯嘴角不自觉上扬,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看到小姑娘点头,他才拉着她走向光源处,巷子里,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挨在一起。
傅如斯一推开门,密密麻麻的视线也随着门开而涌向两人。
陆诗诗低着头,躲在傅如斯身后,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
趁小姑娘不注意,他悄悄向邝中海打了个手势,下一秒,整齐划一的声音一同响起。
“陆诗诗,生日快乐”。
随着这句话一落下,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天而降,屋子里放着生日歌。
陆诗诗这才探出头望向屋子里的人,有好久不见的李诗怡、邝中海、关凌,还有傅如文。
还有好几个她认识但叫不上名字的人,热意爬上眼眶,她浅浅一笑,心里的紧张感骤然减弱。
“谢谢你们”。
也许是没经历过这等场面,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让人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
傅如斯转过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满脸不解与迷茫,望向傅如斯的眼神充满信任与依赖。
“咦咦咦,你俩够了哈”,李诗怡见没一会这两人的视线又黏在了一起,不免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李诗怡好像瘦了不少,保持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正想继续打趣,猝不及防接受到傅如斯的眼神,吓得她赶紧闭嘴。
其他人更是没胆子打趣了,默默做着电灯泡该做的事。
傅如斯直接将女孩带到了c位,与此同时,桌上的物件也暴露无遗。
中间放着三层状的生日蛋糕,蛋糕上还刻有字,那一排字写着:诗诗,十七岁生日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太多修饰,却成了陆诗诗这些年来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桌上还摆放着红烧鱼块、排骨汤、烧烤、饮料,都是陆诗诗爱吃的东西。
食物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提前准备了很久很久。
陆诗诗眼里闪着泪花,扬起了笑容,心里又酸涩又开心。
她再次说着感谢的话,最后将目光移向了身旁之人。
傅如斯拉开椅子,让她坐着,自己则是蹲下了身,仰视着她,祝福道。
“诗诗,十七岁生日快乐,但我希望不止十七岁,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
很平凡的一句祝福,又令陆诗诗红了眼眶,她破涕而笑,无比庆幸在高一那年遇上了他。
傅如斯拉着她的手腕,顺势将一条红色手链戴在了她手上。
随后,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附在在耳边,问道,“关灯吹蜡烛,会不会怕?”。
“有你在,我不怕”,陆诗诗弯了弯眉眼,嗓音柔柔的。
听到这句话,傅如斯心底一片柔软,无比希望18岁赶紧到来。
他将十七根蜡烛插好,才示意邝中海把灯关了。
黑暗中,女孩闭着眼睛,虔诚地许下自己的愿望。
而,少年永远张开怀抱,只要她一回头,永远都有避风港等着她。
和其他人吃狗粮的心情不同,傅如文望着尚且稚嫩的少年和女孩,他不自觉也湿了眼眶。
同一时间,陆家的灯迟迟未关,剧烈的争吵声吵醒了步入梦乡的同村人。
一直到凌晨,陆家也没有人想起今天是陆诗诗的生日,永无止境的争吵在陆家不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