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浮着泥土的芬香味,微风徐来,带来一丝凉意。
陆露的声音慢慢消散在风中,尘封了一段过往的恩恩怨怨。
车上,两人迟迟未说话,一片安静。
良久,陆露才抹了抹眼泪,将包包内夹里的塑胶照片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这张照片还是我托别人偷拍来的”。
“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无法接近诗诗”。
“记得她5岁那年,我悄悄去看过她,陆行义发现后,对她又打又骂,我就再也不敢去看她了”。
许是回忆到了难过的事,陆露的声音戛然而止。
良久,陆露才将手里的照片一把甩给他,淡淡地问道,“跟你说了这么多,要不要跟她分手?”。
傅如斯拾起那张照片,盯着孩童时期的陆诗诗,迟迟不肯转移视线。
“你跟我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我和她分手”。
“早知道早分手,不好吗?”。
傅如斯只觉得她太过冷漠,因而,接下来的一番话已没了温和感。
“陆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亦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
“她在我眼里始终是那个积极又坚强、不服输的陆诗诗”
“家庭强加给她的磨难,本就不是她的过错,你们这些长辈惹出来的事情却让她承受恶果,你不觉得你们太过残忍了吗?”。
“我对她的喜欢不会像你们一样,那般肤浅”。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和她分手的,你们给不了的爱,我今后会一一弥补给她”。
他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陆露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绝。
陆露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肯定道,“好,那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就算有一天因感情不和而分手,你也不要用这种理由中伤她”。
“我今天跟你说的所有话,还望你先保密,先别告诉她”。
傅如斯沉声应道,“放心,不会说出去,还希望你也不要随意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乌云盘旋在空中,经久不散,偶有几道闪电劈下,预示着这场雨并没有完全停。
与此同时,陆家,陆诗诗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到楼下,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袭来,让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看到陆诗诗的身影一出现,头一次变得主动且热情。
“诗诗,快来坐”。
“吃饭,自己盛饭”。
待陆诗诗一坐下,陆行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那个录取结果出来没?”。
“还没有”,陆诗诗不冷不淡地回道。
旁边,李丽夹了一大筷子菜,一言不发,随后离开了饭桌,期间与陆行义并无任何眼神对视。
陆诗诗注意到后,也借机离开了饭桌,但门外早已没了李丽的身影。
十多分钟后,饭桌上留下一大堆残羹剩菜,碗筷乱放,无人收拾。
陆诗诗又顺势进了室内,与陆家其他人保持着距离。
只是,她频繁望向门外,都没有等来李丽的身影。
等陆诗诗洗完碗筷后,又过去了十分钟,李丽还是没有回来。
客厅里,断断续续传来陆行义的声音。
“我现在还回不去,孩子还小走不开”。
“她,她一个人不愿意”。
只言片语中,大概是谁在催促他回A市吧。
可是,当陆诗诗的身影出现在客厅时。
陆行义瞬间把电话掐断了,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陆诗诗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从心底生出的隔阂越来越大,父女间的关系直降冰点。
她一回到房间,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像是掐着点一样。
“诗诗,感冒好点没?”。
“好多了,我现在已经不咳了”。
“晚上的药记得吃”。
陆诗诗心虚地看向那一大袋药,随即,立马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忘记了?”,那边,傅如斯像是早已猜到了,特意问出声。
“嘿嘿,还好你提醒了我”。
“方便视频吗?”。
这句话一落下,陆诗诗迅速瞄了眼自己的穿着,又用手整理了自己的头发。
慌乱之余,她又张望一圈自个的房间,突然不知道该站在那里。
下一秒,视频通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下意识地,她手一滑,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所以,视频通话一连通,傅如斯便只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屏幕上,两个窗口,记录着两人此刻的模样。
搞清楚状况后,陆诗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只眼睛。
“没关系,这样很可爱”。
“让我好好看看你,想你了”。
他只用了两句话,便成功让她放弃了遮挡,只不过,这一下,镜头被拉远了许多。
当那张消瘦的脸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屏幕上时,傅如斯只在心中默念,果然又瘦了。
“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奇怪”,陆诗诗突然心里一紧,连声音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
“好难过”,傅如斯故作停顿,满脸委屈。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陆诗诗直接将脸凑了上去,才惊觉两人现在不在一起。
傅如斯默默握紧了拳头,咽下了内心的酸涩,才用着不着调的口吻出声。
“只能看,不能亲亲抱抱”。
紧张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陆诗诗卡了好久,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傅如斯,你现在怎么,怎么这么”。
“好啦,我错了,我给诗诗道歉”。
“那也没有到道歉这种程度吧”,陆诗诗虚挡住自己的脸,不太好意思地反驳道。
傅如斯看她这么慌乱,没忍住笑出了声,并在心里默念道:这么容易害羞,看来得慢慢让她习惯了。
未来的某一天,陆诗诗即使捂着发麻的嘴唇,还是没挡住他的侵占。
回到现在,傅如斯深知再这么逗下去,估计以后很难与小姑娘视频通话,遂说起了其他。
“乖诗诗,先去把感冒药吃了”。
“我看着你吃”。
“哦”,陆诗诗乖乖照做,直接一口闷。
“真棒”。
不争气地,陆诗诗又脸红了,没什么底气地吐槽道,“你这语气,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我一个人的小孩”。
“你,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陆诗诗只觉得有股燥热感侵蚀全身,热得她的脸颊愈发红。
控诉的话在她口中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小情侣你一句我一句,到头来,陆诗诗莫名已经习惯了他的出其不意,只不过脸上的热度迟迟未散。
突然,砰地一声,房门被砸的声音惊得陆诗诗心一颤。
她慌乱地说了句,“等下再打给你”,便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