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斯”。
陆诗诗拔高的声音带了丝急切。
傅如斯一眼望去,便看见小姑娘一向灵动的双眸蓄满了泪水,眼圈也红红的。
他眨了眨眼,无声地安慰了小姑娘,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眼下之人身上。
他转而用一只手握紧了托盘,另一只手搭上了眼下之人的肩膀。
“同学,还不走,是需要我拽你出去吗?”。
其实,男生在听见陆诗诗说出这个名字后,就已经僵住了。
他还存着侥幸心理,直到,熟悉的嗓音自他头顶响起。
这吓得他立马站起身,背一弓,姿态卑微地退到一边。
同时,他没太大底气地磨出一句话,“呵呵呵呵,原来是傅哥啊”。
傅如斯可没给他套近乎的机会,直接反呛道,“我认识你吗?”。
“呵呵呵呵,你怎么还开起玩笑来了,我们以前一个初中的,你忘记了吗?”。
男生试图让傅如斯想起些什么,很明显,他失败了。
傅如斯一边拆开花甲粉的锡箔纸,一边对着女孩轻声说了句,“有些烫,你慢慢吃”。
做完这些后,他才重新将视线放在男生身上。
“一个学校几千人,难道我要把每个人都记住吗?”。
傅如斯呛了他这一句,话锋一转,又说了句,“跟我女朋友道歉”。
这一刻,傅如斯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
男生脑袋一垂,道歉的话也脱口而出,“嫂子,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
说完,他也不敢看傅如斯的反应,立马灰溜溜地跑了。
这时候,也已经到了下课时间。
没一会,食堂就塞满了人,到处都是长队。
傅如斯擦了擦手,才将手放在女孩的脑袋上,又安慰了女孩一番。
“诗诗,他已经走了,不怕了啊”。
“嗯,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见女孩的眼里又含着笑意,傅如斯这才放下心,而后,才关心起其他。
“诗诗,刚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这段时间,被爱和温柔包围的她,面对亲近之人时,已经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委屈了。
“在你走后的两三分钟,我正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他突然坐在我旁边,问东问西的,后面还不让我出去”。
“不过没关系,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她后面那句话,语调透着撒娇的意味,又开心又骄傲。
傅如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下次遇上这种人,不要怕,要是我不在,可以制造出动静,寻求路人帮忙”。
“好”。
傅如斯又端起托盘里其他菜,一并放在陆诗诗面前。
有鸡腿、排骨、鸡汤、全是肉类。
陆诗诗拿筷子的手一顿,有些错愕。
“这么多,吃不完吧”。
“不急,慢慢吃”。
傅如斯这一句话堵住了她想要拒绝的心。
这段时间,在陆露的照顾下,她的脸颊白里透红,身形也不再似从前般消瘦。
陆露不在,傅如斯自然不会中断,取餐的间隙,又去其他窗口拿了些食物。
在两人离开食堂后,陆诗诗终于接到了李丽打来的电话。
“妈妈”。
“欸,女儿啊,我今天没把手机放身上,你学校那边还好吗?”。
“我这边都挺好,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那么哑?”。
“没事,这两天上火”。
对于李丽的解释,陆诗诗将信将疑。
后面,李丽又突然问了句,“你小姨对你还好吧?”。
“她对我挺好的”。
这更是让陆诗诗心里不安。
不过几分钟,李丽又把电话挂断了。
“我想回去一趟”。
“军训完,有三天假,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傅如斯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下午五点,医院。
“来,握紧这根筷子”。
“慢慢握,不要怕”。
房间里,陆诗诗听着医生的指令,慢慢收拢自己的手指。
起初,她的手指慢慢弯曲,并无任何异样。
但是,再进一步握紧之时,她的手腕忽而一抖,掌心的筷子随之一动。
一眨眼的时间,筷子便滚在了地面上。
医生也被这个情况惊到了,急忙凑了上来,尝试捏了捏她的手腕。
“这样痛吗?”。
“不痛”。
医生的手指微移,又换了个位置,按了按。
“这里?”。
“不痛”。
直到他的手指直接按在了伤口处,伤口下方的静脉血管突然一阵痉挛。
变故来得太快,医生花了十分钟,才重新稳住她的静脉。
而后,医生安抚了一句,“不用担心,正常现象,我去给你拿点药”。
下一秒,房间里就只剩下陆诗诗一个人。
门外,医生一出来,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并与陆露对视了一眼。
心领神会地,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楼梯间。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轻微骨折,一个月了,她的手不至于还会痛”。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陆露已经很久没有听他这么严肃地与自己说话了。
“这些天,我还发现,她偶尔会手脚抽搐,这不排除癫痫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这不是小朋友容易患的一类病吗?而且,也没有家族遗传啊”。
“这便是奇怪的点,她的症状很像癫痫初期”。
陆露腿一软,直接靠在了墙上,嘴里呢喃道,“怎么会呢?”。
“先带她做个检查吧,如果不是生理性病变,那极有可能是心理性疾病”。
“心理性这块,你是行家”。
短短两句话,让陆露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汗。
她仔细回想着这个月所做的努力,慢慢说与他听。
“我最近一直在有意无意给她做心理疏导”。
“为了走近她心里,我也没拦着她谈恋爱,也鼓励她多出去走走,多交点新朋友”。
“她也爱笑了许多”。
“创伤后应激障碍,怎么会呢?”。
医生叹了口气,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或许不是这次创伤”。
“你收拾下情绪,我先进去了”。
楼梯间,只剩下陆露一人,在医生离开后,又响起了一道呢喃声,“会和姐姐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