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慕思暖早已清醒了一大半，听着那段男人疑惑的声音，她立即挂了电话。
然后，就这么一直失神地坐在床上。
陆烨晨重新进门，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模样，走近床沿，他捏了捏她的脸，扬起唇，“怎么了，小傻瓜，还在梦游？”
慕思暖这才回头看他，涣散的眸一点点有了焦距，她盯着他，目光是不同于以往的疏离。
心中滑过一股类似于不安的情绪，陆烨晨的视线往下，看到了她紧紧拽在手心里的黑色手机，蓦然收紧瞳孔。
“心虚了？”慕思暖冷冷地笑，将手机重重摔在他身上，她的眸彻底红了，“陆烨晨，你凭什么调查我的孩子！就因为你为甜甜献了一次血，你就自以为是地怀疑她是你的孩子，你忘记你当初说的话了么？你说，你不会要一只破鞋，你还说我的孩子是……”
“阿暖，别说了！”痛苦地止住她的声音，陆烨晨的心沉到了谷底。
的确，在那次献血之后，他是在怀疑，怀疑五年前那一晚是不是她，又或者，他只是期望着那一晚是她。
慕思暖却并没有停下来，心知这件事已经无法瞒下去，她盯着他，愈发可笑地告诉他实情，“是，孩子是你的，可那又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他们进你们陆家，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从我身边将他们抢走，陆烨晨你休想！”
她以为，他是因为怀疑孩子是他的，才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她以为，他刻意制造的温柔，全都是假象。
慕思暖已经失去了理智，仓皇地从他身边逃开，她看到客厅里的孩子们时，慌乱地抱住了他们，“宝贝，跟妈咪走，妈咪带你们离开，我们马上离开！”
她不准任何人抢走她的孩子，包括他。
“阿暖，我不会抢走他们。”所以，别离开我……
陆烨晨的声音沙哑得很，甚至还来不及消化这个突来的喜讯，他的情绪就被慌乱填满。
他怕，比起任何事，他最怕的是她离开。
若是知道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他情愿永远不知道这个消息，任由自己被她蒙在鼓里一辈子。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一如昨天彼此十指紧扣般的温暖。
慕思暖哭了，眼中不停有眼泪往下掉，委屈到了极致，“陆烨晨，我说过我只相信你一次的……”
她怕，从那时答应跟他在一起后，她就开始患得患失。
这种久违的幸福让她太过沉溺，一旦破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孩子们该怎么办……
“我可以解释。”他抱紧了她，将她按进怀里，陆烨晨脸上布着自责，还有愧疚，“也许你会觉得我肮脏，五年前校庆联谊的那一晚，我跟江袭月发生过关系。”
他永远记得那天早上，怀里躺着一身赤luo的江袭月，还有床单上那抹耀眼的红……
痛苦地闭上眼，陆烨晨收紧了手臂，只有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他才能咬牙继续说下去，“事后，我才知道我被下了药，而当听到江袭月哭诉着说下药的人是你时，我被恨意淹没，才会推开你，甚至提前离开这座城市……”
而等他冷静了一个月，再次重新回到这座城市时，她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
他懊恼、后悔，剩下的还有心疼。
他担心她怀了身孕没人照顾，担心她年纪轻轻怀着孩子被人说闲话，担心她若是去做手术没人陪着，担心负担太重，她一个人撑不下去……
这么多年，他在国内一直安排人在寻她，无数次遇到相同的名字，相似的背影，他也因此一次次看到希望，又再次绝望。
再到几个月前，他从郑以畅那里得知林家的这场官司，起初他并不想答应，而当郑以畅无意间提起对方律师跟他是校友，而且是个姓慕的女律师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回了国。
五年后，他跟她的第一面，便是在北环的公路上，他庆幸那天北环上堵车，让他能够提前看到她。
慕思暖从来不知道他离开的原因竟是这样，咬着唇看他，她挣开了他的手。
这样的动作落在陆烨晨眼里，是拒绝。
心里有些苦涩，他握了握拳头，压抑住情绪后，才继续说，“犯了错的人是我，今天该走的人也应该是我。”
如果她不想看到他，那他一定保证不出现在她面前。
从沙发上拿了外套，陆烨晨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顿时，慕思暖想也没想就抱住了他，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年她被江袭月威胁，不能告诉他事实，而五年后，她不说这些，也只是找不到方式开口。
她从不知道江袭月竟背着他做了这些事，难怪五年前那一晚，她带着中了药的他离开酒吧时，江袭月会好心给她一张江家酒店的贵宾卡。
“对不起，是我不够相信你，阿晨，我真的很怕，怕我们没有未来，怕我若是承受不住了，孩子该怎么办……”她已经不像五年前那样无所牵挂了，她只能赌一次，输不起。
可是她却忘了，爱情不是赌博，如果她真的够理智，也不会一次次沦陷在他给的温柔里。
就好像现在，只要一想到他要离开，她便认输了。
“阿暖，我不会负你。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他说得很认真，也很笃定。
早在当初把她弄丢的时候他就决定好了，如果能够再次和她相遇，他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除非……
她不要他。
多么卑微的要求，换做以前他必定是不屑一顾的。
可对象是她，他便甘之如饴。
慕思暖又哭了，这次心里很暖很暖，将泪水打湿的面庞埋进他坚实的后背里，她终于肯一层一层剥落自己伪装的外壳。
“阿晨，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脊背微微一僵，陆烨晨眼里滑过一丝愕然，再看腰间那双紧紧圈着他的手，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转身拥紧了她。
两个人的心，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贴得亲近。
然而，观看完全程的甜甜压根不明白两个大人是怎么了，水灵灵的眼睛看看慕思暖，又看看帅叔叔，最后，甜甜还是不解，只得扯了扯阳阳的衣服，小声道，“阳阳，妈咪怎么了？为什么她要抱着帅叔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