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到底怎么样是合格的，还不是新老板说的算。
咱们这些没钱没势的普通人，只能看别人脸色看能不能给口饭吃咯。”
王新发的话让大头的脸色很难看。
“我去找她要个说法去。”他猛得砸了手里的东西，冲向门外。
王新发扯了扯嘴角，将目光定在认真干活的董三柱身上。
“柱子啊，恭喜你被新老板留在厂里继续上班。
你都被留下来，今天你家媳妇肯定也会被聘上，到时你家可就是双职工了。
柱子，以后你发达了，别忘了老哥啊！”
王新发这话说得，旁边人听起来就觉得很不对味。
董三柱的眉头皱了皱，瓮声瓮气道：“王主任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新老板是有情有义，但也做事公正。
她绝不会因为我已经留在厂里了，就一定会留下我媳妇。
再说了，咱厂里可是有很多人的媳妇女儿都是勤劳能干的。
要是她们都把自己收拾好了，老板一定也会留下她们的。”
董三柱的这番话说得王新发面色都僵硬了几分。
其他工人心里却都舒服了几分。
公平才好，不然他们的工作都没了，要是家里人再因为扯淡的理由没被老板收下，他们非得大闹不可。
**
钱晓兰七点到达店里时，发现街道两旁已经站了很多女同志了。
她昨晚忘记了喊人贴上招聘公告，这会她们大概是找不到具体位置，全都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
看到钱晓兰的车开过来，她们立即四散开来，离车子远远的，好像生怕把车子碰坏了，需要赔偿。
“你们都是来面试女工的吧？都到兰&清店门前排队。”
钱晓兰停好车冲他们打了招呼就去开店门。
那些女同志闻言，立马过去在大门边排好两条队伍。
七点五十，店内的员工全部到位。
钱晓兰写了两张纸，喊上林夕和罗秀去门口一起面试。
林夕的能力早就得到钱晓兰的认可，罗秀和其他几位店员最近的进步也都很大。
她最近要将她们轮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以后定能独当一面。
八点整，面试开始。
钱晓兰坐在三人中间，林夕和罗秀轮流问面试者问题。
问题很简单，无非就是问姓名、年龄、识不识字，有无工作经验之类的。
但仅仅是这些简单的问题，却也让这些从未工作过的女同志们紧张不安，答得磕磕绊绊。
每当这个时候，钱晓兰总会温和地冲她们笑：“别紧张，你把我们这些人当作街坊邻居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们想象成地里的大白菜也行。”
“噗嗤！”
刚刚还紧张万分的一个小媳妇，被钱晓兰的话给逗得忍不住喷笑。
刚刚还无比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林夕继续问她：“你可识字？”
小媳妇点头，“我是小学毕业的，后来家里供不起，我就没读了。”
钱晓兰的视线在小媳妇的脸上、衣服上、手上，一一扫过，最终点头：“你可留下，去罗秀那里拿张表格填好具体信息，十天后开工先搞卫生，就开始给你们算工钱。”
小媳妇千恩万谢的退下，转身和身后的妇人笑了笑就到一旁登记。
下一个上来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钱晓兰看到她满身的油渍就皱起了眉头。
“两位同志好！我叫牛翠花。”
牛翠花捏着嗓子细声细气。
钱晓兰将目光从她那藏满污垢的双手上收回，直接道：“这位同志请回吧，你不适合来我们厂里。”
牛翠花的装模作样一下子破功，“啊？凭啥啊？你们可什么都没问，怎么就知道我不适合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招收我们这些被你瞧不上的工人亲属就直说，何必绕这个大个弯子羞辱人？
有钱了不起吗？赵市长还说你是大度善良的人，我看你就和以前那些被批的资本家一个样！”
钱晓兰还未说话，大头就怒气冲冲地跑上前来，拍着桌子怒吼。
突然的变故，吓得林夕和罗秀浑身都绷紧了。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在桌底藏了木棍，一人拎起一根护在钱晓兰身旁。
其他来面试的人也被吓坏了。
钱晓兰凉凉地扫他一眼，“房大头，你再给我拍个桌子试试！”
房大头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目光，所有的怒火瞬间熄灭，还吓出了一身冷汗。
钱晓兰冷笑：“清醒了？你了解事情经过了吗？你就来我这闹？信不信我直接把你送公安去！”
房大头这会已经想起昨天钱晓兰徒手捏碎石子的事了，瑟缩着头站在那不吭声。
“公爹，您这是做什么？老板没有耍人玩，我已经被录取了啊。”
是之前那个小媳妇，她都被急哭了。
“老板不收婆母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倒是先问清楚啊！”
在醋小雨看来，自家婆婆肯定是不讲卫生，老板才会看不上的，在家里时，她就和婆婆说过了要把个人卫生搞干净，她非不听，还说衣服脏点更能体现她勤劳能干。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钱晓兰道：“房大头，昨天我是不是在厂里说过，我的厂子，个人卫生和产品卫生、产品质量是并列第一的？
你自己回去没把话传好，怪谁？
你自己看看你婆娘那双手，脏得跟几个月没洗一样，我要她干嘛？
现在赶紧带着你婆娘给我滚，再闹事的话，咱们局里见！”
房大头理亏，不敢再闹，拽着依旧不甘心的婆娘走了。
醋小雨看他们走了，抹着眼泪也要走。
钱晓兰喊住她，“醋小雨，你去哪？你的表格还没填完呢。”
醋小雨顿时大喜：“老板，我，我还能留下吗？”
钱晓兰微笑：“为什么不能？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只要你好好干，有能力，提干也不是不可能。”
醋小雨嫁过来一年多，都快被婆婆给磋磨坏了，如今钱晓兰画得这块大饼，香得她仿佛看到了婆婆在她面前伏小做低。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