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刘秀与王羽二人正喝的尽兴,
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贴着王羽的耳朵,低声说道,
“家主,门外有人求见,还指名要见您!”
王羽波澜不惊,对刘秀说道,
“刘公子,稍候片刻,老夫去去就来”
刘秀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不该问些什么,
“您请便”
管家这才搀起王羽,向正厅外走去,王羽路过鼾意正浓的王霸桌前,摇了摇头,谁让这是自己儿子呢,对管家吩咐道,
“让人把这小子送回自己屋里去”
王羽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出正厅,下人将王霸扶回屋内,王羽穿过回廊,来到了王家大门口,
此时已近深夜,普通老百姓家早就歇息了,街上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可就在这王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也没有,甚是诡异,
“阁下既要见我,又何必躲躲藏藏!”,王羽一眼就看穿车厢内有人,
话音刚落,车厢一阵抖动,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掀开车帘,从车厢走了出来,一身白袍,面纱拂面,从马车上款款而下,
待站稳身形,此人恭敬施礼,施的却是万福礼,
“晚辈,见过王前辈”,声音显得清冷,
王羽从未见过此人,也没听说年轻一辈中有这样一个人,王羽心想此人既然是来找自己的,那便先见见看,
“既尊称我一句前辈,那便进来说话”,王羽自信,现如今能伤他的人少之又少,
王羽转身朝门内走去,白袍人也跟了上来,进入了王家大门,
进门头一眼,白袍人就瞥见了影壁墙上,刻画的,孙武与伍子胥,刎颈之交图,白袍人稍加思索,
“看来前辈十分重视,兄弟手足之情啊!”
王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随口回应,
“是”
“那不知前辈可还记得,江!东!五!杰!”,白袍人将江东五杰,四个字刻意说的很重,仿佛有意提醒王羽一般,
王羽的脚步停了下来,白袍人也随之停下脚步,时刻注视着王羽的一举一动,
王羽之前那副懒洋洋的状态,此刻全无,换来的是一种深邃的气息,在白袍人眼中,王羽竟比之前高大几分,王羽沉声,
“三十年了,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看来你是当年故人之女了”
白袍人没有回答,
王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周身气息陡然上升,一股杀意弥漫开来,白袍人离王羽很近,窒息的感觉布满全身,
不等白袍人反应,王羽早已转过身形,手中凌厉的掌风向白袍人扑来,已经近至眼前!
快!太快了!白袍人都来不及动作,不!准确的说她现在动弹不得,身体已经在王羽的气场控制范围内,
说时迟那时快,八把剑从白袍人身后涌出,以守势护住白袍人全身,剑意将王羽的气场撕裂开来,其中两名面具人,用手轻推白袍人肩膀,白袍人这才从窒息的环境中脱离出来,倒退两步,站稳身形,八名面具人,手中剑尖直逼王羽手掌,
双方对峙起来,谁都不能逼退谁半分,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
白袍人轻言细语,
“前辈!我们双方各退一步可好?”
王羽不曾理会,王羽心想,今天我倒想试试这八个人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我手上停留,王羽这傲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住,
白袍人见王羽仍没有收手之意,自己来的目的已然达到,再次出言,
“剑圣前辈,让我有话传达于您!还请前辈收手!”
“剑圣?”,王羽听到这两个字,身形微颤,手上立刻收手,气息内敛,恢复到之前那般懒洋洋,
那八名面具人收剑,负剑立于白袍人身前,守势未敢放松,
“哪个剑圣?”,王羽再次出声询问,
白袍人上前几步,面具人立刻退立两旁,白袍人再次站在王羽身前,
“自然是,江东五杰之一的,剑圣前辈!”
这句话一甩出来,王羽激动地颤抖起来,眼眶湿润,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兄长…他…还活着”
“是的,剑圣前辈现在安然无恙,居住在晚辈府上”
“还活着…活着就好啊”,王羽喃喃自语,
那个男人的身影浮现在,王羽雾蒙蒙的眼前,
那个,对于王羽,如兄似父,又在王羽道心迷惘之际作出指点的少年郎,
那个,年仅二十一岁,便以天纵奇才之姿,问鼎最年轻的剑圣,
那个,在桃花林下,兄弟五人把酒言欢的场景,那人一手自创的桃花剑,舞得柔情似水,
王羽正在离神,白袍人轻声呼唤,
“前辈…前辈…”
王羽这才回过神来,听着白袍人呼唤自己,这才想起来,这白袍人说自己兄长有话交代,就询问白袍人,
“我兄长有何事交代,你且细细说来”
“剑圣前辈,希望您找出,当年杀害周武极,周前辈的凶手!”
“哇呀呀呀!”,王羽一听自己的拜把兄弟,周武极,已经被人杀害,
气得晃身形,丹田之气冲至全身,灌到手掌之上,脸上是颜色更变,双眉倒竖,一股比刚才恐怖万分的杀意,冲天而起,一掌就拍在身边的石栏之上,石栏顷刻化为齑粉,
“是谁!我杀了他!”,一声怒吼,
家里的管家,下人,都跑过来,看看出什么事了,谁惹家主生这么大气啊,
刘秀坐在蒲团上,一个人百无聊赖,也没个人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王家家主的怒吼声,
刘秀犹豫再三,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到屋外,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羽见下人都跑过来了,
“都给我退下!”
吓得下人们又退了回去,这也怪不得众人担忧,王羽上了年纪,而且王羽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大家伙这才跑过来,王羽一声又把人家怼回去了,
刘秀出了正厅,手扶石栏,观瞧着荷塘对面的情形,看见王家家主手下那石栏化为齑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爷子,原来这么厉害啊,刘秀回忆自己席间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惹老爷子不高兴了,
就在王羽气息上升之际,那八个面具人,提剑准备防御,白袍人挥手示意没事,八个人才退了回去,
见王羽稍稍稳定下来,白袍人接着说,
“剑圣前辈,只说,当年辛水集一战,天凤皇王莽,派出两万大军,围剿他们,个中缘由,还希望前辈您,调查清楚”
“王莽?”,王羽疑惑之际,眼睛却是盯着白袍人,
虽然凭着兄长的关系,王羽对眼前的白袍人放松了警惕,但不代表王羽会相信她,王羽作为一家之主,脖子上顶的可不是夜壶,
“我兄弟周武极的事,我自会调查,倒是你,刚才出手试探我,不会只为了给我传递消息吧!有什么事,还是讲在当面的好!”
白袍人想来这王家家主也不会那么简单,仅凭两句话,就相信自己,但不曾想会这般难缠,
白袍人只好,和盘托出,
“前辈果然好眼力,那晚辈就不再隐瞒了”,白袍人稍作停顿,眼神从王羽身上挪到了荷塘对面的刘秀身上,
“晚辈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替剑圣前辈传递消息,二来嘛,是想请前辈帮忙,助我取得刘公子的信任”
王羽自然也察觉到了白袍人的眼神挪动,若是这第二个理由,王羽心里琢磨,自己还是勉强能相信,不过嘴上还是打着马虎眼,
“取得这刘公子的信任?我与刘公子尚不熟悉,又如何帮你?”
白袍人成竹在胸,
“还请前辈待会……”,王羽听完白袍人的计策,眼神微眯,不由得感叹此女心机颇深啊,
刘秀与二人隔着荷塘,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瞧着两人说完话,就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王羽在前白袍人在后,那八个面具人则是藏身于暗处,
刘秀眼看两人走了过来,这会再退回大厅,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朝着王羽抱拳禀手,
“王公,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惹得您如此生气”
王羽两眼笑眯眯,
“无妨!刘公子是否在厅中待的烦闷,这才出来透气啊”,王羽嘴上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太守亲信,看见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还在熟睡,还是不放心,
刘秀见人家给了个台阶下,就坡下驴,讪笑着说,
“是有些烦闷”
“那正好,我这又来了位朋友,我们三人一起,去我的书房对弈一局如何?”,王羽顺着刘秀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秀是客人,客随主便,也只好答应了,
三人一行就往书房走去。
王羽在前面走,刘秀与白袍人并肩而行,刘秀闻到了一股清香,香味之中还散发一股清冷之意,刘秀忍不住多嗅了两鼻子,
或许是刘秀的举动,太过明显,白袍人微微顿足,稍落后于刘秀继续前行,
让刘秀好一阵尴尬,脚步反而加快了些,
王羽推开书房的门,用手作出请的姿势,刘秀禀手示意,白袍人紧随其后,待二人进门,王羽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合上了书房的门,
王羽打开棋盘,分发黑白奕子,
刘秀本以为是和王羽对弈,不曾想白袍人坐在了刘秀对面,
刘秀望向王羽,苦笑,
“王公,这是…”
王羽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这位朋友,对围奕之道颇有涉猎,她与您对弈一局,刘公子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不等刘秀回答,白袍人已然选定黑子,
“阁下,还请赐教!”
刘秀本来想推辞,但见白袍人这架势,今儿是非奕不可了,刘秀便取过白子,用手一指棋盘,
“请!”
二人皆身着白衣,此刻却一黑一白,对弈在局,如两军疆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啊!
白袍人持黑子先手,一招错小目起手,再次在右下角起无忧手脚,紧接一手定式下法一尖低夹,在棋盘的右上角形成了自己的规模,刘秀则手持白棋在右上角对黑子形成压起之势,双方场面上呈互相扩张的感觉,
白袍人右上角一拐,已经注定双方一个互相消长的局面,刘秀虽在长安求学时,学习过对弈之道,但也是略懂皮毛,
双方一碰一摆,一扳一压,黑挡白拆,双方有来有往,寸步不让,
白袍人在棋盘左上角留了一手爬棋,却也是被刘秀紧随其后,
此时双方乍看是五五开的局势,但由于刘秀见招拆招,见势破势,此时黑子已经初显颓势,
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但白袍人是带着目的来的,自当先开口了,
“刘公子,下的一手好棋啊”
刘秀一听,乖乖,还真是个女的,这嗓音,让人犹如身处广寒宫一般,清爽而微寒,
刘秀慌忙应答,
“还好,还好,姑娘的奕道比我高深多了,我只是仓促应对而已”
白袍人峨眉微蹙,神色淡淡,
“但愿,刘公子在战场上的对弈,也能游刃有余,从容应对”
刘秀眉毛微挑,看来此女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刘秀愚钝,还请姑娘赐教!”
这次轮到白袍人见招拆招了,
“刘公子,如今身处囹圄,我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刘秀白了白袍人一眼,女的,我也白,你搁这吊我胃口呢,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那咱们还是对弈吧”
旁边的王羽却是噗嗤一乐,
刘秀不解,“王公为何发笑啊”
王羽不紧不慢,“我笑刘公子,志向远大,却不肯听人相劝,就如同这对弈棋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刘秀这才醒悟过来,合着这两人在荷塘边就商量好了,这会在这引我入局呢,好一个对弈,好一个当局者迷,这不就是摆明劝我呢,得嘞,我听还不成嘛,
“还请姑娘恕我无理,姑娘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我刘秀,心存感激”
刘秀还挺尖,我先不答应,我先听听,好了我再感激,
白袍女子,朱唇微启,神色冷清,也不管刘秀心中是如何想的,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计策,
“李代桃疆!”
刘秀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任刘秀想破天想不通这条计策的高明之处,但如今性命堪忧,不知道何时会被问斩,刘秀只好谦虚请教,
“何为李代桃疆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