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一听,宫外还有座宅子可以去,当即点头,宫里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在外面自由。
周墨淮等到快午时,才把温文澜等回来。
他盘坐在床榻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等着水汪汪的眼睛,眼神随着温文澜的走动,左挪右移,不离开半分。
“澜澜,能把衣服还给我了嘛?”周墨淮欲哭无泪,他真没想到温文澜会来这一招。
温文澜捧着一套衣服走来,在周墨淮身边坐下,将衣物递给周墨淮,“早上朕起身的时候,见你睡得正想,不忍打扰你,便叫人点了安神香,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周墨淮闷不做声,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等穿好中衣中裤后,他站到地上,往身上套外衣。
温文澜给周墨淮准备的是宫中常服,宽缘大袖玉腰带,没人伺候不好穿。
“朕帮你。”温文澜帮周墨淮系好腰侧的系带,帮他将领子一点一点理好,她贴着周墨淮帮他把腰带束好,又亲手将腰坠给他挂上,“待会帮朕去宣一道圣旨。”
早晨在御书房时,温文澜便拟了道圣旨,专门等着周墨淮下午去跑一趟。
这道圣旨不是一般的圣旨,周墨淮去最为合适了。
周墨淮摸不着头脑,有什么圣旨需要他去的。
但温文澜并没有打算解释,她拉着周墨淮往宵露阁走去。
“现在该用膳了,有什么事用了午膳后再说吧。”温文澜拉着周墨淮坐下。
不言不语已经布好菜等两人了。
“哦对了,早上冠玉来找我,但我当时没法见他,下午还得去找他一趟。”周墨淮估猜测,是吴起想找他,现在冠玉和吴起应该还待在一起。
“先前有宫人来报,冠玉和吴起两人出宫去了你的将军府,正好你下午要去将军府跑一趟,到时候再去找他们就是了。”温文澜没想到冠玉会跑到锦鸾殿找周墨淮,从冠玉昨晚睡的宫殿到锦鸾殿会经过御花园,但温文澜并没有看到冠玉。
莫非那时候她还在御书房?
温文澜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大事,便也没细想。
尚仪局内,宫女们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地干活,因着最近事少,宫女们闲暇时还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天说会话。
苏槿儿自载德太后过世之后,便搬离了奉天殿,回到尚仪局女官的寝殿居住,早上她从外面回来,恰巧听到了宫女们闲聊时提到了龙狮将军。
“你们说龙狮的周将军昨夜留宿宫内,现在还没出宫?”苏槿儿望了一眼两位宫女的眼睛,她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干活吧。”
按照平日温文澜的习惯,现在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候,方才她从其他六局回来的时候,看见御膳房的人往长安宫走去,苏槿儿推测,皇上今日在锦鸾殿用膳。
如果龙狮的周将军跟皇上一起用午膳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在锦鸾殿内,除了偶尔接见大臣,皇上从来没有召前朝大臣进到后宫,能受到皇上如此重视的人,除了她的墨淮哥哥,还能有谁。
现在出门,还能赶得上御膳房送餐。
苏槿儿拎着裙摆跑去御膳房,她没有理由直接进到锦鸾殿,这么贸贸然过去,肯定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之前因为重嘉的事,皇上就对女官私通之事格外厌恶,再说皇上这么在乎墨淮哥哥,她又和墨淮哥哥关系不浅,这时候撞上去,不就给皇上找了个除去她的理由吗?
现在太后去世了,后宫里已没人能护着她了,皇上想除掉她就是一个口谕的事。
她本想借着御膳房送餐,去锦鸾殿偷偷看一眼,只要能确定那人就是她的墨淮哥哥就行。
进到御膳房找到当值的总管,苏槿儿说明来由,可总管不同意,苏槿儿撒了撒娇,软磨硬泡之下,当值总管看在她是尚仪的份上,还是同意了。
但叮嘱她千万不能进去打扰陛下用餐,不然陛下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苏槿儿跟着御膳房的人去到了锦鸾殿,她站在门边,目送着餐盘一碟一碟往里送,她悄悄打量一眼,陛下还没出来。
“用过午膳,你休息一会再去宣旨,朕下午不看奏折了,你陪朕在殿里休息。”
苏槿儿在门外才等了一会,就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她赶紧往里瞟了一眼,见皇上牵着一人走了出来,苏槿儿屏住呼吸,视线渐渐往上,那张熟悉的脸撞入眼帘,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心脏一痛。
那人真的是她的墨淮哥哥。
苏槿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的墨淮哥哥没死,而且现在是战功赫赫帝宠傍身。
可墨淮哥哥现在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苏槿儿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抬步离开了。
用完午膳,温文澜拉着周墨淮到旁边的暖阁休息。
不言不语手脚麻利在温文澜身后手边放上了软枕,温文澜松松地靠了上去,柔软的手搭上周墨淮的腿。
“之前你在文书里跟朕说,宛城已被西渝抛弃,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跟着说说清楚。”
自西渝立国以来,西渝一直借着宛城的地势,虎视眈眈盯着南朝的山城,若西渝从上面攻打下来,凭借猛虎下山之势,南朝必定难以抵挡。
虽说元武大帝还在世的时候,西渝便小动作不断,扬言要攻入帝都,荡平南朝,现在略一回想,已经很久不见西渝有动静了。
“在宛城的时候,我们借着便利派人去西渝查探了一番,想看看能查探到什么军情,结果发现,西渝对宛城爱搭不理,再一探,得知这两年西渝国力不行,跟北朝那点拎不清的事就够他呛的了。”
回想起宛城的事,周墨淮垂下眼眸,给温文澜捏着胳膊,“我给你的西渝文书你也看过了,西渝因国力式微,打算放弃宛城,隔断与宛城之间的往来,以整个宛城之躯,切断西渝的后背之患。”
难怪当时周知潇根本没有向西渝朝廷求救。
周墨淮一直以为周知潇是为了熬死龙狮,其实是周知潇心里明白,西渝朝廷根本不会耗费力气来救这颗弃子,还不如隐瞒消息,还能等到西渝送来的补给。
“朕小时候还听过周彝和周林的事迹,想当年北朝大举西进想要攻下西渝,是周彝和周林拼死抵抗,与北朝大军血战三天三夜,才保住西渝,不曾想西渝却做出这种事。”提起西渝周家将,温文澜一阵唏嘘,“难不成西渝那老头子也怕周家人功高震主,才做出这种残害忠良的事情。”
周墨淮捏着温文澜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温文澜支着脑袋瞧着周墨淮神思游离,抬起手勾了勾周墨淮的下巴。
“怎么,怕朕把你杀了?”
周墨淮握住温文澜的手,侧过身子看着温文澜,“不是,只是那些留守在宛城的将士,你要好好对待他们。”
宛城在西渝手下没过几天舒心日子,现在归顺南朝,理应得到应有的待遇,周知潇被西渝亏待这么多年,现在能看到他的部下被朝廷重视,九泉之下应该能瞑目了吧。
“朕何曾亏待过对我南朝有功的人?”温文澜一甩手,背过身去不看周墨淮,“罢了,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先出宫替朕宣旨吧。”
温文澜扶着脑袋靠在软枕上假寐,她手指一下一下地叩打在软枕上,轻软无声,正如春天的细雨融入池水,不见半点波澜,可心里思绪却如一团乱麻。
周墨淮人是回来了,可神还游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看在周墨淮目前还听话的份上,暂且饶过他。
周墨淮出了锦鸾殿往宫门而去,走过宫道时,路遇一队宫女在路旁行礼等他过去,这里是皇宫,有宫女很是正常,周墨淮已经习惯了,还没走两步,他听到一声惊呼。
他转过身去,见一身着海蓝色宫装的女官低着头背了过去,与其他宫女的行为大不相同,主子还没走过便后背相对,这在宫中是大不敬。
周墨淮走进两步,见那女官的两臂上绣着海水宫灯,周墨淮狠狠回想了一番宫中女官的官服,这应该不是尚仪局的人,他忽然想起,这是尚宫局的人,眼前这位,应该是姓祝的尚宫。
“你,抬起头来。”周墨淮有些犹豫,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女官的样貌,他按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弱水河,鹅毛轻浮也能沉到水中,不见踪迹。
不料那女官头埋得更低,双肩颤抖不知在害怕什么,直到周墨淮再三催促,女官才艰难地抬起头,“下官惊扰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周墨淮看到了女官的正脸,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神色忽然轻松下来,不似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吓得一众宫女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无妨,只是以后切莫再这样粗心大意,以免丢了性命。”周墨淮声音很温柔,还带着些三分训诫七分关切,一如当年那般,是熟悉的声音。
旁边的宫女们还以为是周墨淮在训责她们的大人,但其中意味,只有这两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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