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府，城外。
朱成带领着整整五万兵丁出城，让已经有些暴乱趋势的流民瞬间稳定。
“诸位，听我说。”
朱成站在流民中央，当然，40万流民中，能听到朱成说话的，不过万分之一。
但是现在和兵丁交涉的这些人。
也正是流民中的代表。
——话事人。
这些流民都是来自汝宁府和怀庆府。
相互之间多多少少听说过。
有些大农、德高望重的老者，说话在十里八乡范围内都有人听。
“康王殿下，这些土豆有毒啊，怎么能给我们吃有毒的东西！！”
还不等朱成开口，有一位在汝宁府颇有名望的老学究便是开口问道。
“土豆没有毒，发芽的土豆才有轻微毒性，也不致死，只会让人呕吐。”
朱成视线扫过众人。
“那几位死掉的人，乃是被人下毒，有宵小之徒，在汝宁府作乱。”
“可是，为何有人要对我们下毒啊？”
老学究不解。
所有流民也都想不通的地方，他们一身贱骨头，又没有银钱可被图谋。
谁会给他们下毒？
“动机尚不清楚，但是诸位食用土豆已经有数天，人数高达40万之多，我汉中府内百姓也食用土豆，却只有寥寥2000多人中毒。”
“这不奇怪吗？”
朱成反问道。
“这……”
几名流民中德高望重着相互对视一眼，也都无法反驳朱成的话。
对呀。
如果土豆有毒，为啥吃土豆的人那么多，只有2000多人出问题？
2000人虽然不少，但在40万流民总数面前。
真的不算多。
“你，帮我选一个土豆。”
朱成指着老学究。
“好。”
老学究颤颤巍巍的走到轴车前，从土豆堆里选择一个，递给朱成。
朱成二话不说，直接当着流民的面，一口口将土豆吃掉。
还有什么。
比这更具有说服力？
康王殿下万金之躯，也能吃土豆，完全不惧怕中毒，他们还有何怀疑？
“我派遣5万精兵，看守水源、火堆等处，且不食用土豆，如果他们中有人中毒，那么说明，毒源肯定不来自土豆。”
“但是我更希望，锁死歹人的下毒途径。”
“汉中府外，再无中毒者。”
朱成言辞恳切。
“我们愿意相信康王殿下。”
几十名闹腾的流民，此时也已经无话可说。
朱成保证再无中毒者。
外加亲自吃土豆。
那么只要再无中毒者出现，就说明土豆没有问题呀，当然，主要一点，也是因为流民没有选择。
他们连盘缠都没有了。
也不能向朱成索要被收走的盘缠，毕竟人均半两银子，这段时间的饭钱可能都不够……
旱灾时的粮价，可不能同日而语。
“诸位记得。”
“只吃从粮官处领取的食物，喝水只在兵丁把守的水井，不远处的河也可以，上游我安排兵丁十二时辰看守，不会出问题。”
“切忌。”
“不要吃别人的东西，离开视线的土豆，也尽量找个地方掩埋。”
“明白了吗？”
朱成说道。
只要遵守这几点，就不可能出现中毒的情况，要真有邪门的下毒方式。
那或许也会将不吃土豆的兵丁囊括其中。
有‘对照组’的存在。
自然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报告康王殿下，毒源已经找到，是不远处的一座水井，水给您呈递上来。”
就在此时，一名兵丁跑过来。
他端着一碗水。
旁边还有一个白色布包，布包上有一根银针。
“哦？”
“我看看。”
朱成拿起银针，将银针插入水中，银针瞬间变成黑色，看到这一幕的流民领袖，也不由得色变。
“哎呀，真的有毒！！”
有人惊呼出声。
“一定要严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下毒毒害城外百姓，本殿若是找到，必定先将其拔舌，再凌迟1000刀处死！！”
朱成愤怒的将碗摔碎。
“水井呢？”
“已经被坑填，其余水井都检查过，并未出现银针变色的情况。”
兵丁回禀。
“这就好。”
朱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那几名流民。
“诸位，看到了吧，事情已经清楚，并非土豆的过错，还请多加小心，不要被歹人毒害。”
“只要谨慎，本殿保证，不会再有中毒事件发生。”
“谁不信任本殿，也大可以离开，本殿会支付相应盘缠，当然，盘缠也是土豆。”
“多谢康王殿下。”
几名流民领袖纷纷跪倒。
朱成话说道这个份上。
他们还有何怨言？
只能继续观望。
……
朱成交代清楚之后，便是离开，带出成的五万兵丁，自然都留在城外。
将水源、夜间生火的地方。
全部牢牢把控。
平均1名兵丁盯着8个人，对于监视而言，实在是绰绰有余。
“妙啊！”
朱元璋三人凑过来，在半途中就不由得给朱成鼓掌以示赞许。
“手腕雷厉风行，言辞深入人心，这实在是一门难得的才能啊！”
“尤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毒源，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成停下脚步，深深看了一眼前者，随后才重新迈开脚步。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
朱元璋一怔。
咋感觉自己又被鄙视了。
“老赵啊，你可不是玩政治的料，还好你是个商贾，玩弄人心，你还是差得远哦。”
朱成爽朗的大笑。
听到这话。
正在走路的朱元璋差点原地摔倒，蓝玉和徐达连忙搀扶。
他。
朱元璋。
大明洪武皇帝，不是搞政治的料？
朱成最强的才能。
果然还是雷区蹦迪。
“你倒是说说，咱哪里不玩政治的料？”
朱元璋强压住愤怒。
‘康王殿下’这四个字的称呼都省略了。
“很简单的道理，我根本就没找到毒源，那碗水，是我自己加的砒霜，然后随便找一口井坑填。”
朱成嘴角咧起一抹笑容。
“哪有那么快的速度找到毒源，而且毒源能不能用银针验出来还尚未可知。”
银针变黑是是硫化物和银的氧化作用。
生成黑色的氧化银。
只有一少部分毒物能用银针变色的原理检测，比如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诶？
那为什么三氧化二砷会让银变黑？
——因为不纯。
砒霜在提纯过程中。
导致其内多含有硫化物。
所以银针一样可以用来鉴定砒霜是否存在。
但毒蘑菇汁呢？
毒草药呢？
对吧。
银针验毒的效率本身就很低，加上毒未必下在水中，甚至可以说，大概率不是下在水中。
——中毒人数还是太少。
假使一处水源被污染，少说死掉一万人。
稍微一想。
除非天命之子，运气爆棚，一下中地，否则想要查清毒源，根本不可能。
更别说向刚才那般速度。
“不过是一个安抚人心的小手段，你竟然相信了。”
朱成看向老朱。
满脸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