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是我的书被封了!结果人家封的是上架小说!⊙﹏⊙)
军营在安邑之内的城北,其余的城民,他们要么是住在城南破落的大屋里,四周都是类似的房屋。
要么就是附着城墙之外的那些茅棚之中,这些茅棚不能说是简陋,因为是许多的茅棚搭建在一起的,但明显是有些残破不堪了,架构尚在,残木破瓦满目皆是,大多数老百姓都面黄肌瘦,神色枯稿,他们都是在华雄死后才被董卓等人赶出来的。
在这些房屋之间,放眼望去皆是杂乱无章的小旗与洗晾的衣物,垃圾遍地,黑色的水流经地面,冲刷出一道道的沟壑。
在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一道高大巍峨的城墙,说那里就是安邑重新修建的新城,听说达官贵人们都迁去了那里,剩下的屋舍索性开放给附近百姓,随意居住。
结果老百姓一哄而上,彼此争抢住所,新城乱了,这里也成了一片混乱之地。
这是典型的董卓治政,大手大脚,粗豪慷慨,却缺少全盘的规划。
“全凭一时心血来潮,全无筹划。看似得了民心民意,实则为不折不扣的乱政。”
孟季平淡的地想着,同时灵巧地避开一堆碎瓦。董卓等人出身凉州,本来就不擅长这种精细的政治,而且他们对这些细节全不在乎。
比起当今天子那种锱铢必较的作风,真是天壤之别。
孟季慢慢来到了旧城的主道之上,这条主道连接着新城与外地,所以修缮得还算平整。
路面皆用条石铺就,中凸侧凹,便于排水。
可惜两侧的沟更早被淤泥填满,发挥不出什么功用。
那些沿途种植的树木都还在,只不过树叶稀疏,每隔几段就有被盗砍的痕迹,而树底下则满是便溺的味道。
孟季混在其中,且看且走,逐渐靠近新城的城门。
“再往那边就不能走了,非得有手令或入城的凭信才成。”
孟季站在原地,主道与新城城门之间有一道很深的护城河,河上搭着架随时可以拉起的吊桥。
吊桥靠着主道的这一边有一道关卡,关卡处,有十几名穿着铠甲带着兵器的士卒把守着。
门口聚集着不少的平民,他们都是希望能进入新城的平民。新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也是要生活的,他们也就可以趁此去新城看看,找一些短工零活了。
而且,如果要是有人足够机灵,幸运,当上了某位贵人的仆役家奴的话,那是能够在新城里长期居住的,更要被人羡慕。
“这里的戒备森严,即使是我,也只弄到一日的令牌,早上进城,晚上就得回到这里来,还得想办法进去看一看情况啊!”
孟季喃喃道。
安邑是贾诩等人一开始就计划要来的地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尽管孟季在来的途中变数多多,还借机拿下了华雄的性命,但他不甘心。
而今总算是顺利到达了董卓的身旁,就这么离开,他更不甘心。
至于贾诩为何要来安邑?
孟季观望了阵,打算往回走。
这时他们看到远处的百姓有些慌乱,纷纷往两边靠去,一阵烟尘掀起,看起来是有人骑马朝着新城而来,数量还不少。
孟季赶紧躲在一旁,过了不多时,一队趾高气扬的骑士过来,他们没带长柄武器,只在腰间悬剑,盔上还扎着西凉特有的雀鸟的翎羽,应该是凉州军团特有的礼仪兵。
他们簇拥着一辆马车,飞快地跑过来。马车轮子在石路上滚动,发出低沉的隆隆声。
这支队伍很快开过两人身边,来到关卡。关卡守卫没有做任何阻拦,反而早早挪开了拒马,推开城门,让他们直接开了进去。
“啧,这排场,果然是堪比当今了,这主意恐怕也是李儒那竖子所出吧?”
孟季啧啧地说,不知是羡慕,还是讽刺。
孟季问旁人这车队里的是什么来头,别人告诉他,皇帝在雒阳发出诏书,要请郑玄大师聚儒大议五经,各地士子都要去。
这位就是那位被掠到凉州来当挡箭牌的当世大儒,郑玄!
孟季点点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在这一天清晨,新城西门的城门丞发现一件怪事,平时总有许多老百姓聚在拒马前,给卫兵们赔着笑脸。
可如今却一个也看不到,这些士卒们已习惯了冷着脸把这些刁民斥退,他们突然不出现,一下还真有点不适应。
城门丞朝着旧城的城门口张望,看到远处似乎聚了很多人,隐约还有喧哗传来。他觉得有些不安,决定过去看看。
站在高台上的是个青袍书生,面容稚嫩,恐怕只有二十岁,他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时挥手,慷慨激昂地讲着话。
在他身后,还有一位童子手捧长剑,面容肃穆。
童子身后还有一位面纱罩面的女子,手中持一管笛子,不时吹起清越之声。台下聚集了好多百姓,都昂着头,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城门丞凑近了,才听清楚,这个书生讲的原来是国人暴动的故事。
国人暴动发生在周代,周代城邑有两层城墙,内曰城,城内为国人,外曰郭,城外为野人。
周厉王在位之时,多行暴政,镐京的国人不堪欺压,群聚而攻之,把周厉王逐至彘,他病死在那儿。
周定公,召穆公暂代政事,六卿合议,暴动才算平息。
这些老百姓全都目不识丁,什么周厉召穆,根本不知道。
所以这个书生没用那套文绉绉的话,用的词都是些大白话,粗鄙之词,所以竟然颇为吸引这些村民的兴趣。
可城门丞越听越不对劲,这个书生讲的明明是周代之事,可怎么听都特别刺耳。
他说周厉王驱赶国人建了镐京新城,把旧城分赠给了野人,可不允许原来的国人进城,惹得怨声载道。
老百姓们听得聚精会神,讲到国人开始暴动,周厉王仓皇离京时,下面更是一片叫好。城门丞注意到,人群里有不少附近出名的恶霸,他们往往先声叫好,周围人随声附和。
这哪里是在说周代,根本是在诽谤安邑的这位呢。
城门丞怒气冲冲地跳上台去,喝令书生住嘴。
书生看了看他,怪笑一声:“这里既非国,也非郭。我与诸位讲故事,你是何人,敢来喧哗?”
台下一阵喧哗,城门丞道:“你竟敢聚众闹事,论律当斩。”
儒生轻笑一声:“论律?汉律六十篇,先有《九章》《傍章》又有《越宫律》《朝律》。你说的是哪一篇!”
城门丞一愣,他不过是一行伍之中临时被拔擢上来的,没当过刑吏,哪里知道这些,只得说道:“自然是足以杀你头的那一篇!”
儒生又笑了:“律令合计三百五十九篇,其中有死罪六百一十条,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条,你又说的是哪一条?”
这一连串数字让城门丞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城门丞被说得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佩刀朝书生砍去。
书生身后的童子怪叫一声,长剑递出。只听锵哪一声,城门丞的刀顿时被磕飞,一把锋利的剑顶在了他的咽喉处。台下百姓齐声惊呼,眼睛都瞪得大的。
孟季轻笑一声,“你看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