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将《道德经》和腾写下来的纸张收起,走到床边盘坐下来,对门外说道:“李将军,让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秦默还看到紫笛对着门外的李嗣业吐着舌头扮鬼脸,不禁有些乐了。
墨衣,紫笛这两姐妹年龄大小相差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怎么性格如此迥异呢?
墨衣沉稳内敛,紫笛却像个完全毫无心机的鬼精灵。
紫笛推上门,转身朝秦默走了过来,站在床边,静静的盯着秦默看,脸上似笑似忿,表情古怪。
秦默也看着她,不觉感觉一阵莫名其妙,失声笑了出来:“你来找我,有事么?”
紫笛转着脑袋,四下张望:“黑蛋说你在练功。”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
“嗯,怎么?”
“可是,我还是进来了。”
“呵呵!”秦默又笑了起来,“二者有关系么?有事就快说吧。什么事?”
紫笛咬着嘴唇,跺了跺脚,恨恨道:“没事!我走了!”说罢转身就朝外走去。
这下秦默真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等等,真的没事?”
紫笛顿住脚,站在原地怔了一怔:“姐姐叫我来向你道歉!”
“哦,就这事?好吧,我知道了。”
紫笛头也没回过来,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撒腿跑远了。
秦默不禁暗自好笑:“倔强的小丫头,有点意思!”
秦默拿出刚才抄好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阵,收到怀里。
然后走到门外,对李嗣业说道:“兄弟,去帮我找个人来。江州刺史何开,就说我找他有事商议,关于过几日后我回乡祭母的事情。”
“好!”李嗣业一拱手,自顾去了。
秦默在屋里慢慢的踱着步子,心里暗暗思索道:想不到这些名单上,还有许多不是当年徐敬业的逆党。
这江州刺史何开,就是被他们抓住了一些小辫子,才被利诱威逼加入了火凤。
这样的人,似乎更容易下手一些……
少时过后,李嗣业领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到来,见到秦默便准备倒头拜下去。秦默连忙将他扶住。
“何大人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想来也是当初何大人举荐秦某去京都参加武举,要不然,秦某也不会有今日呀。算起来,何大人对秦某还有知遇之恩。”
何开回道:“大人文武全才,全江州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飞黄腾达只是迟早的事,卑职万万不敢受此虚名。”
秦默呵呵笑道:“大人客气了。来,我们坐下说话。”
二人分别坐下,秦默缓缓说道:“何大人,本官此次代帝巡猎,出任江南道钦差,任务就是了解民风整饬官吏。到了江南月余,本官可是接到了一些匿名举报。”
何开明显的一惊,颌下的灰须颤抖了一阵,慌忙说道:“大人,莫非有人举报卑职?”
“是啊……”秦默脸上神秘一笑,拖长了语调,“而且举报的事情,让秦某很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何开吓得慌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也不怕青石地板会磕伤了老骨头膝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大人,大人你可以明查啊!肯定是有小人冤枉卑职!”
秦默将他扶起来,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慢慢的来回踱着步子,悠然说道:“何大人当年也是我和村里乡亲们的父母官儿,我对大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是不是有人诬蔑陷害你,何大人心里也应该有些数。”
何开坐在椅子上已经是瑟瑟发抖,额角的冷汗直往下淌。
钦差大人找州官问话,说出这样的话来,岂是好玩的?
看架式,肯定是手里有证据了!弄得不好,罢官免职,甚至玩丢性命都是可能的!
何开嗫嚅的道:“不知……卑职被人举报,犯了何事?”
秦默一笑,顿住身形,欺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六年前江州水患,朝庭发下赈灾钱粮,可是船入长江却沉了两艘。
这事你却没有上报,只将剩下的钱粮发放给了灾民,有这事没有?”
何开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慌忙辩解道:“这……这!大人,的确是有这事,卑职并不敢搪塞。
当时五船粮食一船赈款运了过来,可是在长江中遇到风流被打翻了两艘粮船……
卑职不敢上报,不然肯定被御史以贪污或是渎职罪弹劾查办。
大人您是知道的,六年前可不是比现在,当时的御史……”
秦默心里暗暗发笑:这事是他自己住在江州的时候,从“小道消息”听来的,并不是水乐册上的记载。
说出来,不过是诈他一诈,看他老实不老实罢了。
六年前武则天仍在任用一批酷吏,这些事情传到朝庭,何开当然是完蛋的下场。
秦默笑道:“何大人不必紧张,这件事情时隔多年,也无法再去查证。不过另外一件事……”
何开慌道:“何事?”
“三年前,江州一家庄院发生火灾,全庄六十余口全部毙命死于火灾之中。
当时你迟迟弄不清事情真相,也抓不到凶犯,就随便在囚牢中将几个犯人屈打成招,逼他们在见财生意,纵火行凶的供辞上画了押,结了这件案子。有这事么?”
“啊!!”何开一下惊得又从桌椅上跳了起来,若不是秦默一把抓住他,非得又跪了下去,“大人,这……卑职一时糊涂,万望大人开恩哪!!”
秦默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哎,六十多条人命啊……何大人,你要本官,如何给你开恩呢?”
其实秦默心里却在偷笑开了:水乐册上说得清楚,其实这起案子正是火凤设下的圈套,纵火行凶以后借此要挟拉他入伙。
不得不说火凤的这些人还是很有知人之能的,他们知道何开胆小怕死,同时不擅长查案理事,这类圈套一下去,何开必然落网。
何开瑟瑟的站在那里,浑身的衣物几乎都要湿透了,结巴的说道:“大……大人,卑职家有妻儿老小,这事要是呈上朝廷,卑职轻则被贬,重则入牢啊!
大人,您一定要开恩,赏卑职一条活路啊!”
秦默啧啧的摇了摇头:“举报之人,将你当年审案时的供词、堂审笔录以及相关证物,都收集齐了。
而且,这些东西,现在正在本官手中。何大人……这事,实在是难办啊!”
何开浑浊的眼睛猛然一亮,低声说道:“大人要卑职如何动作,或是需要卑职孝敬什么东西,尽管开口……”
“唉!”秦默一把抓住何开的手,把他往桌边拖去,让他坐了下来,“何大人这是什么话!秦某是这种敲诈勒索的卑鄙小人么!
秦某请何大人来,自然就是别有用意,何大人,莫非你还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