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雨水顺着发尾向下滴落，少年修长浓密的睫毛也沾了水珠。
湿漉漉的额发被他背在脑后，许汀舟抬手，接下迎面而来的一拳，冷声道：“继续吗。”
陆言咬着牙，手握成拳被人捏住，扯了几下，竟然扯不回来了。
陆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抬脚朝许汀舟肚子踹去：“来啊。”
许汀舟日常的体力劳动，远不是他平时的健身房训练能比的。
没几招楚嫣然便看出陆言打不过他。
但她仍皱着眉，他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双方脸上都挂了彩，恐怕待会儿越打越狠。
陆言打架的时候小动作偏多，远不像许汀舟那样光明磊落。
他把脖子上的吊坠扯下来，锐利的尖端朝少年后背砸去。
楚嫣然看得心惊，许汀舟灵敏的朝旁边歪了歪，吊坠擦过他肩膀，“铛”一声落在地上。
此时两人都有些气喘，陆言体力不支，勉强直起身看向许汀舟，嗤笑道：“识货吧，纯金的，赏你当这次的医药费了。”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家庭条件不好，恐怕认不出来这是不是金子吧。”
许汀舟垂眸，望向地上的吊坠，眼里泛起冷。
这个世道，就算你认认真真干一天的活，还不够别人一时挥霍用的。
他眼眸低沉，紧握着的指骨泛起白色。
楚嫣然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打架就打架，不带这么侮辱人。
她抬脚就要过去，旁边林悠悠拦住她：“两个男生之间的事，你过去想干嘛。”
“无论你帮哪一个，都是瞧不起他。”
她们难得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林悠悠怕楚嫣然过去更让陆言上心，而楚嫣然则是担心许汀舟。
就算她不待见林悠悠，也得承认这句话说的有理。
她不能去，去了才是把许汀舟的自尊心往地上踩。
两个少年对峙了好一会儿，大雨下得令人心烦。
许汀舟眼眸有些沉，把地上的吊坠给他踢过去，发出长长的“刺啦”声，滑到陆言脚边：“拿走你的脏东西。”
陆言擦了把脸，望向他，讥嘲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吗。”
“配不配我说了算。”
“他.妈的，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她吧。”陆言看着他，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楚嫣然看不下去，推开林悠悠正要过去，忽然一道手电筒光扫过来，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警察叔叔穿着雨衣走过来，看了眼他们四个，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大老远就听见这里的声音了，没想到他们不仅在吵架，还要打架。
他看了眼对面四人身上的校服，还是个学生，当即气急道：“通通回去，下这么大雨，不想上头条新闻，明天写两千字检讨交给我！”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怕警察，许汀舟点点头，一声不吭往回走。
楚嫣然追过去叫住他：“等等，你脸上的伤——”
话没说完，她被陆言喊住：“你再跟过去试试，我已经和你妈妈发短信了，我们半小时之内回不去，她马上过来。”
楚嫣然听见，顿时立在原地，觉得陆言更讨厌了。
她咬了咬唇，把手里的伞给许汀舟送过去。
少年看见她柔软的面庞，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
他把伞推回到她手里，眼底的神色温柔到了极致：“自己拿着，别淋湿了。”
楚嫣然被他看着，脸莫名红了。
不远处的陆言看着这一切，觉得格外碍眼，伸手将她拉过来：“走，跟我回去。”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楚嫣然推开他，一前一后上车。
林悠悠在一旁望着，目瞪口呆发现陆言完全没管她，跟上去道：“阿言，我呢。”
陆言抬眸，本来身上的伤就痛，此时听见她声音，从衣服口袋里摸了几张红色的钞票递给她，不耐烦道：“自己打车回去，明天我不来学校了。”
林悠悠的脸僵住，她没想到陆言会这么对她，手指迟钝的接过那笔钱：“哦，好。”
她看向车里那道帅气的身影，拽紧手里的钞票，忍不住想问。
他们这样算什么呢。
*
第二天，雨下到中午才停。
本来安排在上午的运动项目全部取消挪到了下午。
楚嫣然看了眼时间安排，一早写好检讨，准备下午跑完八百就把它交了，顺便去找许汀舟。
他的伞和衣服外套都在她这儿。
楚嫣然把它洗干净，全部装到袋子里。
下午两点，第一个项目就是她的。
楚嫣然提前来学校，做了做热身运动，漂亮的脸蛋令人赏心悦目，班里的同学几乎是一眼看到她，朝她挥了挥手，大喊道：“楚嫣然，加油！”
同学们欢呼声不断，李茹也笑眯眯来到她身边，为她鼓气：“然然，加油加油，终点有个大惊喜等你。”
“什么？”
“秘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茹眨了眨眼，看她贼兮兮的模样，楚嫣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广播通知八百米的同学集合，她站到跑道上，做好准备。
“各就各位！”
“跑！”
跑道上的同学们几乎是一瞬间冲出去，惹得看台上欢呼声不断。
李茹拿个望远镜看她，一时间没找着人，不停道：“哪儿呢哪儿呢。”
楚嫣然在人群中间，她许久没跑八百了，边跑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班里的同学看见，不由得有些着急：“她在第四个，速度有些慢了。”
李茹也看到了，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昨天拿了这么多金牌，少一个也没啥。”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忍不住观察楚嫣然的跑步排名。
最后一圈，同学们捏了把汗，就在快要说服自己楚嫣然得不到金牌也没关系时，少女忽然提速，眼睁睁从第四变为第三，第二，第一！
她在最后四百米的时候冲到了最前面！
同学们眼睛都睁大了，集体沉默，下一秒，全体欢呼道：“我靠，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