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从将军府出来后，已临近黄昏，和何天约好晚上在段会堂见面，她回到段会堂时何天已在山水园等候多时。
何天和如意从将军府出来，二人商议由他再次探入将军府探查九娘和叶明明的下路，得到的答案已很明确，因为他在后花园的山洞中找到了九缨干瘪如柴的尸体，九娘体内的精血已被完全抽空了。
他猜测子墨是把九缨当做了草街子，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还特意去念离殿见了南宫离子一面。
南宫离子说昨夜送如意离开后，子墨就端来了一碗鲜红如血的草街子，并督促他喝了下去。
如此说来，真想已不然而喻了。
“九娘，已经死了。”何天叹了口气，温暖的眸子里突然变得有些悲怆，这是如意以前从未见过的。
“我知道，子墨已经告诉我了，而且叶明明也在她手里。”如意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比她高出一头的何天，眼里含着淡淡泪花：“中年法师的事情，我们得另寻办法了。”
“怎么回事？”何天不解，双手揽住如意的肩膀，目光殷切的望着她，如意脸色并不是很好，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没有以往的神彩，而是多了些许焦虑和不安。
“刚才子墨把我掳去了将军府，用叶明明的性命相要挟，让我离南宫离子远点，想来今天南宫离子对我的态度严重刺激到了她，不过她已经答应我，只要她和南宫离子顺利成亲之后便会放了叶明明，当下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解决那个中年法师的事情？”
“或许，还有一种办法。”
何天把手从如意的肩膀上取了下来，然后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潺潺流水想了半响，突然眼前一亮，回头望向如意时，眼神里似有不忍，却又有无可奈何的神色。
“你是说……”如意也想到了，或许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何天点了点头：“嗯，通过如意珠进入他的拾忆楼，在他的记忆里一定能够找到他与九缨的关系，并找到能帮他解开心结、得道飞升的办法。”
“我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何天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你身上所剩无几的修为会被如意珠彻底吸收掉，甚至连人形也维持不了，到时这副皮囊也无法操控了，这对你来说太过冒险了……”
如意抬手制止了何天余下的话：“师兄，我自己的身体修行，我比谁都了解，可事实却是不管我收回对中年法师最后一缕生命封印的法术，还是借用如意珠进入拾忆楼，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两者相比，我觉得后者更能让我心甘情愿，而且就算修为散尽，化回原形，我还是可以重新修炼的，过上几百年，我就会回来的，所以师兄你不用担心。”
何天心有不忍，但也没有持反对意见，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如意的倔强，也习惯了不顾一切的去守护她的一切。
如意默了默，强颜欢笑着拉着何天的胳膊：“师兄，你要答应我，如果我真的化回原形，你能不能不要立即带我回比比山，人间我还没玩够呢，你带我游遍九州七国后，再送我回比比山潜心修炼好不好？”
何天揉了揉如意的脑袋，现在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如意了，能够化成人形对于他们妖来说是多么不易，有的妖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不惜走上歪路，以吸取凡人或其他同类的精元来提升修为。
如意虽说从来不在乎修为高低，但也不是个大方到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天敌，甘愿损失掉百年修行，来化解那人心里无法解开的劫的人。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琢磨不透如意的呢？
而是从决定下山那天起，还是他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而且我已经在师父的炼丹炉里悄悄研制了能帮你提升修为而不至于急功求进、根基不稳，遭受天劫的丹药了，我不会让你化成原形的，相信我。”
“真的吗？师兄对我太好了。”如意一听，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上次修为大减，师兄就曾说过会帮他，炼制一些提升修为的丹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
“对了，这个。”
何天施法隔空取出一块如鹅卵石般大小，里面有一缕红色丝线不断游动的东西，然后交到了如意的手里：“这是我施法连在你我之间的玉髓，戴着它在最需要的时候，我会以它为媒介，在外施法助你，从而减轻如意珠对你的伤害。”
“这样可以吗？”如意有些不解得看了眼何天，又看了看玉髓，这玩意虽里外充斥着灵力和法术，可拾忆楼却是虚拟中的记忆之楼，根本没有实体，而且在拾忆楼中她就是个走马观花的看客，看过每个人的悲伤离合，但却无法改变任何一个场景里的任何人的任何行为，更别说带着一个身外之物。
何天却摇摇头，否决了如意的质疑，这次他返回比比山帮如意寻找提升修为的丹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如意珠的秘密，虽然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信秘密所言真假，但他觉得如意还是可以一试的，只要能帮助到如意，他都会尽力相助。
“如意珠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因如意珠产生的拾忆楼是承载记忆的阁楼幻境，而你才是拾忆楼的真正主人，那些出现在拾忆楼里的景象中的人物才是配角，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做更多的事。”
“可我曾经试过，根本没用，师兄你是不是猜错了？”
“那有可能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还没有彻底掌握控制如意珠的方法，这次说不定就能找到了。”何天给如意加油打气。
“好吧，既然师兄你这么肯定以及确定，我就试试。”如意点了点头，将玉髓收了起来。
以前如意用如意珠进的拾忆楼是以活人，或者有形体的邪祟为媒介的，进入时并不是很困难，但这次却有所不同，除了媒介不同外，如意如今的修行简直已是一盘散沙，若不是那仅存的一丝靠倒药提升的修行支撑着她，她早已化成原形了。
以至于这次在进入中年法师的拾忆楼时，比以往困难了许多，如意微闭双眼，透过中年法师干枯的尸体，来到被她用法术封印的那缕生命前，散发着乳白色耀眼光芒的生命体正在被一圈红色的灵力包裹着无法散去。
“九缨……九缨……”
一声声沧桑而又悲凉的呼唤回旋荡漾在整个识海里，像亘古不变的玄音，像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淡淡的悲凉和迷恋，缠绕在生命里。
如意心里莫名有些动容，或许她通过这声声呼唤能够知道，中年法师和九缨并非敌人关系，而是有着无法割舍的爱恋。
妖和法师之间有着亘古以来的敌对关系，法师的职责就是不断地绞杀妖的存在，除了那些秉承根本良性的人和妖，才会不断地修复人和妖之间这无法淹去的敌对，那人妖宜家的定律却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