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接道:“此前途径‘大橡山’”的时候倒是碰见过一位姑娘,不过她言语间得罪了我那外甥,也被抓了回去……”
西子越忙问道:“那姑娘可是叫相怜?”
她摇摇头,“这个倒不曾详问。”
“那是何样貌?”
“这个嘛……”秦宝思忖些时候,“就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可是脾气却是不小,面对强敌也未曾露得惧意。”
在场的除了杨小歌外,皆是暗自思量,“如此说来,她也遭了难……”
一直未出声的赵囡见了西子越如此失魂的模样不自觉的触了触他的手掌,“这天下十六七岁的俊俏姑娘未必就只有相怜姑娘一个人,你如此的慌张,未免也太早了些……”
说罢,她又将抓住西子越手掌的手松开,后有意的侧过身去不看他。
周伊接问道:“敢问秦姑娘你说的那位十六七的姑娘,言语间是如何的得罪了秦教主的?”
“这个……”秦宝起初有些迟疑,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现下我已然是北教的罪人了,也不差这一条两条的了,那姑娘初时也只是言语间不大恭谨,倒没有什么太紧要的,只是后来她提到了《半月传》和什么‘小姑姑’的,这才彻底激怒了我那外甥,这才将她带了回去,往后的事情我未曾得见,便就不知晓了。”
这一席话后,众人心中立时见了分晓,各自相望过后皆是愁容,西子越阴着声道:“如此说来,确是她无疑了……这北教教主也太目中无人了些,看来这战是在所难免了……”
“神医莫急,”周伊接道,“如此一来到底是知道了她的踪迹,总比漫无目的寻找来的好,救一个人也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商量出救人的对策来,不可鲁莽……”
“你们……你们……”秦宝噙着声,“你们这是要与北教为敌了吗?”
西子封凝望着她,“不是我们要与北教为敌,是北教欺人太甚,怎么,秦姑娘可是有异议?”
“我……我……”她有些闪躲,“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成为敌人……”
“我们已经是敌人了,或者说,早就是敌人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这个寂静而有不算太寂静的深夜格外的醒耳,她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正在一步步的迫使她成为北教的罪人,可即便如此,冥冥之中又似乎总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她。
秦宝低了低头,“如此……我也不便在此打扰了,告辞了……”
“小姐!”就在西子封到嘴边的话迟迟未出口时,一旁的杨小歌出声阻拦,“天都这样晚了,小姐一个人回去实在不妥,不如在此住上一晚,天亮再走吧,”她又转向西子越,“西神医以为呢?”
西子越忙点头道:“杨姑娘所言极是,此时夜已深,实在不宜赶路,尤其是一位姑娘家,实在是我疏忽了,秦姑娘不辞辛劳的连夜为我等送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在下实在感激,还请秦姑娘赏脸在舍下将就一晚,如此一来,明早我等也好有个商量对策的,不只姑娘意下如何?”
她原是正有此意,可念着体面总还不好先出口,眼下有人相留自然是好,只是心中之人未有挽留总还有些失意,“这……”
“留下吧,我也好安心……”西子封见她似有推脱之意总算将心中的话出了口。
秦宝虽有意的未望向他,心内却透着欢喜,“如此……那便等天亮了再走不迟,”她拱了拱手,“叨扰了……”
西子越回礼,“亲姑娘无须多礼,你且暂歇在梦儿房中吧,我这便带你去……”
“我带你去吧……”二人方才抬步,西子封便出手拦住了她的去意。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后,西子越道:“也好,那我等便先回屋了……”
话音落,一行人各自回房,少时,院中便只留下了二人。
秦宝虽说不是第一次来这越岭记了,可此前的几次皆是匆匆来往,从未来得及细看此处的一草一木,“今晚的月光真好看,这院子也不错,与白日里的比起来,似乎很不一样……”
说着,她又走进了一处陶缸旁,“这里面种的是什么花?”
西子封随也踱近,“你看呢?”
她长“嗯”了一声,“眼下看的到不太真切,是荷花吗?”
“你摘下瞧瞧便是……”
“如此怕是有失礼之处吧……”
西子封嗤笑了一声,自语道:“秦大小姐何时变得这般识大体了……”
“欸……”秦宝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这是什么话,我向来都是如此的识大体,你如此说话,确是不了解我了,我的好处多着呢……”
“哦?”西子封走到了她的身后,“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领教领教你的好处呢?”
“你……你胡说什么,你再……你再胡说,我就……”就在她扬起手来,遮掩着羞色转过身来之时,口中蓦的收了声,只见她怔凝的注视着视线前方,注视着那不知何时已然被西子封握在手中的花叶。
“好看吗?”
“好……好看……”
“喜欢吗?”
“喜欢……”
“喏……拿着……”
本来一路急走的她,未有心思留意今晚的月亮,直到此刻,那盈盈的轻薄照拂在西子封柔和温暖的脸上,照拂在他手中那看的没那么真切却又无比诱人的花上,照拂在四处幽深静谧的夜晚中之时,她才清晰的感受到那抹无处不在的轻柔所带来的备至的幻美,即便偶来的晚风是透着明显的凉意的,可吹过时却总也不能将那朦意散尽……
秦宝缓缓接过,细扶了一阵后,又凑近鼻处嗅了嗅,“是有些香气的,就不知道到底是何颜色。”
“这又何难,到光下一看便知。”
“也是,瞧我,一时之间竟忘了,那你前面带路吧……”
西子听后封曲了曲身,有意的摆出谦卑的姿态来,捏声道:“小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