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我和小虎准时到达,但是却没看到张维阳。
小虎略带疑惑地问:“他怎么没来,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我也有点疑惑,但没有说话。
我们等了5分钟左右,我跟小虎开始有些焦躁。小虎说道:“要是他再不来,我们就回去吧。”
“怎么?这就要回去啦?”张维阳玩笑似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才来?”
“我爸妈今天出门晚,所以出来晚了,抱歉。”
这时,我注意到张维阳的穿着跟平时在学校不太一样。他似乎给头发打了摩丝,显得他原本就黑直的短发,更加硬挺了。他还穿了一件磨破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既有些坏小子的气质,又好像很有背景的样子。你别说,他这一身还真的蛮帅的,我当时看着他,竟一时出了神。
张维阳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认识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害羞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你,你怎么,怎么换风格了。”
张维阳得意地说:“平时上学当然要正经点,今天可是去砸场子的,当然得有点派头。”
“什么?砸场子?”我和小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小虎问他:“不会是要打架吧,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张维阳依然带着得意的坏笑看着我们,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瞧你俩那怕事儿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放心吧,既然我说了帮你们解决这事,就不会让你们惹上麻烦的。”
“你也不要惹麻烦,钱也没多少,犯不着打架,万一你受了伤,可划不来,我宁愿钱和表都不要了。”我着急地说。
“怎么?你担心我啊!放心吧,今天我就让你们瞧瞧,本少爷是怎么和平解决问题的。跟我走!”
张维阳说完,特意做了个抬头挺胸地动作,朝前走去。我和小虎就像两个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连要去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一处台球室门前。这个台球室不算大,没有正式的门脸,设施有些陈旧,有几桌人正在打球,似乎都像是社会青年。声音很嘈杂,不少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大声地聊着什么,不时地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我们还没进场,就已经可以明显地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咳,咳……”我和小虎闻不惯这股味儿,不约而同地咳嗽了几声。
张维阳略带嘲笑地说:“怎么?这就受不了啦?咱们还得进去呢。”
“奇哥他们在这里?”
“对啊,我已经打听好了,他们今天就在这里面。”
说完,他就往前走去。我和小虎赶紧跟上去。
张维阳找到老板,问道:“老板,奇二麻子在吗?”
老板打量了我们一番:“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张维阳冷笑了一声:“得了吧老板,你这儿未成年人不少吧。我们找奇二麻子有事。”
老板见张维阳流里流气的,似乎不是什么乖小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里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里面还有一间内室。
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小虎看起来应该也是,此时有些心慌,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和小虎紧跟在张维阳后面,生怕落单。
我们刚走进内室,一阵乌烟瘴气扑面而来,烟臭味、酒臭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让我实在难受,我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口鼻。
里面的人好像看到了稀奇古怪的人,轻蔑地笑看着我们,时不时地还跟其他人说上几句,似乎是在拿我们打趣。
张维阳没理他们,带着我们径直往里走。来到一处沙发座椅前,奇哥此时正跟几个人在打扑克牌。
张维阳不声不响地坐在奇哥旁边,一只手把在他的肩膀上。奇哥吃了一惊,转头看了看,不爽地说道:“你谁啊!”
张维阳冷静地回答道:“我是谁不重要,前两天你打劫了我的两个小弟,没忘吧?”
“那两个怂包是你小弟?怎么,你是来出头的?”
“记得就好。那就把钱和表还回来吧。”
奇哥此时似乎终于开始对眼前这小子有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牌,看着张维阳,说道:“你小子还挺有种啊,敢到这儿来找老子要钱。老子抢了就抢了,还你m呀。”
张维阳显然早就料到奇哥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钱和表还给我们。他一改刚才的语气,脸色转为严肃,眼神也变得尖锐,铿锵有力地说道:“如果我今天非要你还呢?”
奇哥见状,一时间反而有些被镇住了,跟他打牌的几人也有些吃惊,估计都没想到张维阳居然是个硬茬。
他们打量着张维阳,又看看我跟小虎,估计是受张维阳的气场的影响,并且看出张维阳似乎有恃无恐。奇哥语气稍微有些缓和了:“你让我还钱我就还,那老子以后还怎么混。”
张维阳忽然语气又转为玩笑似的说道:“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奇哥感觉张维阳似乎在激他,略显气愤地说道:“别以为老子不敢!”
“那你就打吧。”说完,张维阳还把脸凑上去,似乎真的就等着奇哥那伙人揍他。
我见状,以为张维阳真要讨打,很是担心,往前跨了一步正准备阻止。张维阳却又说话了:“如果让老余知道,他的亲侄子被打了,那应该会有一出好戏看吧。”
奇哥听了这话,开始警觉起来:“老余?你说的是哪个老余?派出所的老余?哦,不,余所长?”
“那不然你觉得是谁?你应该是他的常客吧。”
“你是余所长的侄子?”
“怎么?不信啊?要不我现在就把我大舅叫来,让你审问一下?”
“呵呵,原来是余所长的侄子啊。兄弟,早说嘛,都是误会。要知道他俩是你的小弟,我们也不可能找他们麻烦啊。”
“废话少说,还钱吧,还有表。”
“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还,但钱已经花了,表也卖了,这也没办法啊。”
“切,那是你的事,要不我让我大舅找你要?”
“别,”奇哥赶紧跟他的小弟们说道:“你们身上有没有钱,赶紧拿出来。”
那几个跟奇哥打牌的小弟不紧不慢地摸摸口袋,很是不情愿,无奈地把兜里翻了个遍,总算凑了十来块钱,递给奇哥。
奇哥把钱递给张维阳,说道:“兄弟,表确实已经卖了,钱就这么多了,再多也没有了。”
张维阳见奇哥他们确实就这点钱,于是接过钱,对他们说道:“行,那这事就算了了。他们俩是我兄弟,看清楚了啊。”
说完,张维阳又凑到奇哥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拿着钱带着我和小虎离开了台球室。
出来后,小虎问张维阳:“你刚才嘀咕什么呀?”
张维阳说:“打一巴掌总得给颗甜枣不是?我说欠他个人情,他以后要是惹上事,我能帮忙的会尽量帮。”
然后,张维阳拿了两块钱递给小虎:“你的两块钱,拿着。”然后他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我:“这是你的,你自己拿钱去买块一模一样的电子表吧,免得被你妈妈发现了。”
我接过钱,说道:“谢谢你。”
张维阳笑嘻嘻地说:“小事一桩,你能记住我的好,就是了。”
小虎说:“走吧,我请你们吃雪糕,表示感谢。”
我说:“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请,我跟你一人出一半吧。”
张维阳说道:“既然你们俩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问题。”
那天开始,我对张维阳变得不再那么抗拒排斥,内心的封锁,似乎开始有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