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湘听见范云展的说辞后几乎想跳起来咬死范云展,她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骂,“放屁!你跟宋镜是一丘之貉!”
“陛下!他在撒谎,他就是为宋镜开脱,民女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的皮肉生意,可是根本没见过他!他在撒谎!”
“我跟你何怨何仇你要这么害我!贱人!”
她被两个太监死死压住还拼命扭过脸去看范云展,下一秒又想去看宋镜,被一把汗巾塞住了嘴。
宋镜噗嗤笑了,“这么没用的疯子,也不知是谁找来了。”
郑容湘恨得眼睛都快要渗血了,她就是来毁了宋镜的,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家里就什么都没了,她的那个弟弟游手好闲,整日里不是赌牌就是喝酒,但是她算是好歹有个依靠,后来母亲和弟弟死了,她彻底什么都没了,被打被卖,甚至在最下等的窑子里卖身。
她将这一切的痛苦根源都归到宋镜身上,都是她的错,是宋镜害得她,她要让宋镜死!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宋镜死!
李皇后给了她这个机会,可是这些权贵却那么歹毒,他们竟然说她是假的,直接否定了她的身份。
范云展说完平静地望着她,面带不忍,“你说你是郑容湘,你有什么证据吗?”
郑容湘的确拿不出证据了,郑家还有些旁系的族亲活着,但是那些人为了瓜分钱财早就不认她了,至于那些邻里乡亲,已经过去六年,谁还敢出来帮她说话,况且那时候她家的名声并不好。
她绝望的望着宋怀永拼命的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来沾湿汗巾,似乎在告诉宋怀永不要相信范云展。
她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活鱼,被按得死死的,却不停地挣扎,希望自己能逃脱掉,能幸运地活下来。
宋镜的目光平静地望着她,似乎在宋镜眼里她已经不值一提,算不上任何威胁。
沈安志只得向着宋怀永道:“陛下,犯人情绪激动,怕是不能对峙了。”
郑容湘状告宋镜杀了她的父亲,若她是假的,她告的状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成平侯已经不敢说话了,事到如今郑容湘成了一局死棋,范云展说她已经死了,郑容湘又拿不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况且他并不觉得津河上的那些恩客会站在郑容湘这边,否认芳纤的身份。
他现在是左右为难,郑容湘若是真的,范云展就是欺君,郑容湘若是假的,就是他识人不明,用人不察,酿成了大祸。
但是宋怀永却没有说话,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宋镜,这使得成平侯左右犹豫。
宋镜的视线在扫过宋怀永,突然对郑容湘道:“你说你是真的郑容湘,那你说说,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再说一次,本宫就帮你正名。”
郑容湘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突然不再挣扎了,宋镜看向一旁的太监,“让她说话。”
太监犹豫了一下,见宋怀永没有出言阻止,伸手扯走了郑容湘嘴里的汗巾。
她还在徒劳挣扎,“父亲是被你放的大火烧死的。”
宋镜在御书房里走了几步,她微微一笑看向宋怀永道:“父皇,将这个假货交给儿臣处置吧。”
宋怀永一愣,眉头微皱,“事情尚未定论。”
郑容湘猛地点头,“没错,我是真的郑容湘,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镜的脸上再次浮现了残忍的微笑,挑眉看着郑容湘道:“郑容湘的父亲被烧死的确是本宫干的,因为他想纳本宫为妾!”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御书房里四下安静,压制郑容湘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
郑容湘疯了一样想要向她扑过来:“你胡说!你那时候才十二岁,我父亲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黄毛丫头!”
她再次被太监拖住摁在地上,宋镜怜悯地望着她,“你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真是可怜。”
“你胡说八道!你个...”
郑容湘的嘶喊咒骂声几乎穿透御书房的屋顶,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再次将她的嘴堵上了。
大襄有律法,女子未满十四岁不可婚嫁,不可为妾,任何男女关系都视为强行猥亵,杖责五十,罚为苦力。
这已经没有成平侯犹豫的时间了,他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请陛下恕罪!是臣的疏漏,不知此人如此用心险恶,竟然冒充郑氏,攀咬皇室,污蔑公主,着实可恶!还请陛下降罪!”
成平侯此言一出算是给郑容湘盖棺定论了,郑容湘拼命在地毯上撞脑袋,似乎想叫喊,想说她是冤枉的。
可是屋里已经没有人再听她说话了,沈安志跪下拱手等待宋怀永下旨。
范云展更是惊吓得不敢抬头,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是以这个结尾收场的,宋镜说出这句话,就算这女子真的是郑容湘她也活不了了,皇帝一定会杀了她的,就算不杀她也要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宋镜的态度却极为平静,宋怀永应当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应该也猜到了这是李覃对付她的手段,他可以纵容李覃杀宋镜,但是却不能容忍宋镜说出来这样的话,因为皇室要面子,他也要脸。
宋镜没在大殿上说,却终究在御书房里说了,直接将郑容湘推进了死路,至于她自己,虽然不算全身而退,但是当着他的面,成平侯府和沈安志出了御书房的门就会把这件事拦在肚子里,谁敢说出去。
就算御史台群起而攻之,沈安志直接将案情一摊,这个郑容湘是假的,这一切谁也不敢出来置喙了。
宋怀永甚至看也没看地上的郑容湘,拿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出了御书房,走之前丢下一句,“拖下去吧。”
沈安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范云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有宋镜,她看着地上宛如虫子一样卑微可怜的郑容湘道:“你有过活命的机会,你自己没要。”
郑容湘被拖走前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宋镜,这是宋镜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绝望如此清晰,但是她心中十分明白,这不是最后一次。
郑容湘最后被判了个五马分尸,成平侯罚俸三年,禁闭一月。
宋岐去公主府探望宋镜时正好撞上李徽,他有些诧异,却听见李徽气急败坏道:“宋镜,你疯了不成?你敢抓我的儿子!”
宋岐脚步一顿,就听见宋镜语气凉凉道:“舅父说话别胡乱攀咬,本宫可没见过你的儿子,你最好先去找找,无凭无据冤枉本宫,要五马分尸。”
李徽气急败坏地从会客厅里冲了出来,看见宋岐后连问安都没有就走了。
宋岐看着慢悠悠跟出来的宋镜道:“皇姐,是邱锦抓了李问宣吗?”
宋镜没答,他又平静地道:“郑容湘是你下令五马分尸的吗?”
这一次宋镜转过头来看他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