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交代吧,背后是何人指使,跟哪些人有所关联,朝他之上,又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还有那些主宰天界寺的外臣,到底是哪个属国,想要给你提供帮助。”
“亦或是,在这背后,是否还有谁隐藏得更深的。”
“好生讲述清楚,不要有什么顾忌,你也当是知道这是哪里,不管是谁到了这里,都有坦白交代的份,不要妄想着出去,到了这里,本官还没几个能出去得了的。”
宋忠看着面前身穿囚服的顾双贵,平静的说道。
只是这一番话,让顾双贵有些懵。
稍稍迟疑了下,马上又硬气的说道:“老夫既然到了这里,也没打算活着出去,尔等诬陷于老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忠有些可伶的看向顾双贵,自己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清楚了,竟然还不懂得。
见此,宋忠也只能直接一点了。
“刺杀大罪,比之叛国更为深重,人有很多种死法,有一刀斩下,干净利落,也有受尽折磨而死。”
“算你运气不错,说起来你这老东西,还是托了太孙殿下的福,最近太孙殿下有令旨,大多数的酷刑,都已经被废除了,否则真当这诏狱过家家呢。”
“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跟本官说话,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
“本官时间不多了,你可是想好了,是要嘴硬到底,感受一下诏狱的审讯流程,还是把幕后的人,老老实实都交代出来。”
“你也别过于嚣张,刺杀这等事情,你一个老头怎么可能全权操盘,定然有他人参与其中,帮你行动。”
“可别忘记了,你现在三个儿子,整整齐齐都在诏狱里关着。”
听到这里,顾双贵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这件事跟他们有何关系,锦衣卫如此神通广大,应当能查明清楚,那不过是我一时失言,当不得真。”
“老夫便就把命交代在这里,以死谢罪!”
说完,顾双贵就打算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别急,都得死。”
宋忠见此,只是淡淡一句,就打断了顾双贵接下里的动作。
顾双贵顿时停下来呵斥道:“狗官,你想诬陷无辜不成!”
宋忠冷笑道:“看来本官得跟你说道说道,目前是个情况。”
“就是现在,衙门里有数百官员被限制出入,接受审查。整个京师所有城门封锁,十万大军入京戒严。陛下谕旨,任何跟刺杀太俗有丝毫牵扯着,格杀勿论!”
“就连天界寺目前都被大军包围,所有外交使臣,都得接受锦衣卫调查。”
“你说,本官何须诬陷于你。”
这番话还未说完,顾双贵整个人就瘫软到了地上。
这般大的阵仗,就仅仅是因为他一句刺杀太孙的话?
想到这里,顾双贵眼睛狠狠的盯着宋忠道:“你诓老夫!!!”
宋忠轻笑道:“如此大事,谁敢拿出来调笑,本官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篡改圣人之言。”
“再者说了,本官什么身份,对于你这等人,有这番必要嘛,以本官身份地位,想要弄死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甚至何须本官现身。”
听到这里,顾双贵已经有些相信了,满脸死寂中,带着一丝丝希冀问道:“敢问大人,老夫妻儿,可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大人肯放过小老头妻儿,定有厚礼送上,定叫大人满意。”
听到这话,宋忠哈哈一笑,道:“看来你这老东西,还是没能明白本官的意思,坦言跟说道吧,就现在,别说是你,你一家老小,奴婢仆从,已是必死无疑。”
“那些妻妾女子,连去教坊司苟活的资格都没有。且不仅如此,有陛下亲口谕旨,汝九族尽诛,一人不可留。”
“你顾家的族谱,已经到锦衣卫这里了,另有数百缇骑,已然出发前往你江南老家,这往后如何,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包管你祖屋生灵绝灭,鸡犬不留。”
顾双贵目眦尽裂,大喝一声:“何至于如此!!!”
而后,就这般直挺挺的昏倒了过去。
宋忠摆摆手,早有狱卒轻车熟路拿着水过来,一把浇在顾双贵头上,使其苏醒。
醒来的顾双贵,先是迷糊了一下,而后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般,嘴里喃喃念道着听不清楚的话。
似乎就这般得了失心疯。
宋忠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再度摆摆手,让狱卒离得远些。
而后走到顾双贵近边,轻声道:“别装了,没意义,不过本官之前在搜查你族中亲戚的时候,颇为意外的发现你这老家伙金屋藏娇的事情。”
“大概有三岁了吧,你还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就连你家中妻儿,怕都不知晓。”
“甚至还安排了仆从续弦掩人耳目。”
“本官说的没错吧。”
方才还有些痴痴呆呆的顾双贵顿时眼神清醒,眼珠子瞪得滚圆,半晌后才语气颤抖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宋忠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被记录到锦衣卫卷宗里来,毕竟你这做得也足够隐蔽,平常半月都不见得过去一次。”
“若是你足够配合,自然有些事情,本官也没有多嘴的必要。”
顾双贵垂头丧气,精气神全无,刹那间暮气横生,缓缓说道:“说吧,要老夫如何配合。”
宋忠轻轻一笑。
他当然不会告诉顾双贵,那所谓的妾室,早就已经被抓到了诏狱的另一端。
且那儿子,都不是他的,而是那仆从与小妾,偷摸发生了关系生下。
这些来龙去脉,都已经交代得极为详细了,自然也不可能免去一死。
陛下震怒,无一人可苟活。
宋忠见顾双贵老实了,便就开始问道:“说吧,还有那些朝堂大臣,外臣参与其中了,仔细想想,想清楚了说,可莫要遗漏了。”
......
京师燕王府中,朱棣阴沉着脸。
就在刚才不久,宦官过来传旨,自即刻起,禁足府中,无谕旨不得外出。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刺杀大侄子会跟本王有关系?
就连在外的朱高炽,都被宦官给带了过来。
看着长子肥胖的脸,走几步路都有吃力的感觉,朱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还是询问道:“你大兄被刺杀的事情,你可是知道什么内幕,快些告诉为父。”
朱高炽闻言,苦笑作揖道:“父王,儿臣尚且不知所以然,这还是在回来的路上,才知晓有人要密谋行刺大兄,其余一无所知。”
朱棣没好气的训斥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滚下去!”
朱高炽闻言,原本迟缓的动作快了几分,连忙离开父王的视线。
‘父王还在气头上,等父王消了气,我再过来。’
朱棣喝了口茶水,站起身来,徘徊了几步,有些疑惑的想道。
‘到底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竟然去密谋行刺大侄子,还是在这京师里,当真是嫌活得不够长嘛。’
‘本王都没敢这般想过,竟是还有人去做了,到底是谁呢?’
想着想着,一个身影出现在朱棣的脑海中。
那便是险些得了太孙位的朱允炆。
“应该不可能是他吧,就平日里那窝囊的模样,也不当有这胆子。”
“真要有这想法,也不至于等到如今,该是大侄子还未回皇宫的时候,就会动手了。”
“莫非是他下面那几个臣子暗中怂恿?”
这般想着,朱棣倒是觉得勉强可以对上,毕竟这个事情,也不太可能是朱允炆亲手操控,或许只是谋划一番,却被锦衣卫得了风声。
还未开始的刺杀,就已经结束了。
出现这般大的动静,朱棣倒是没有意外,父皇的脾性,还有对大侄子的宠溺,便是还夸张一些,朱棣都觉得正常。
心中正在思索着,便有管家来报:“殿下,锦衣卫都指挥室蒋瓛,于门外求见。”
朱棣眼神一凝,暗道:他来作甚?
而后对管家吩咐道:“让他进来,本王倒是想看看,这锦衣卫的头头来找本王想要干嘛!”
管家得了吩咐不敢耽搁,外面那可是三岁小孩听了都能止哭的锦衣卫头头,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自己要是被盯上,在这京师里,似乎燕王殿下可能都有点保不住。
很快,一身飞鱼服的蒋瓛,满脸堆笑,目光和善的出现在了大堂中。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见过燕王殿下!”蒋瓛来了后,礼节非常标准。
朱棣点点头,而后道:“这是什么风,把父皇的贴身侍卫,都给吹到本王这小庙里来了。”
蒋瓛见朱棣没有让他就座的意思,索性也就站着回道:“殿下,目前这外头一片混乱,大军入城,巡捕衙役们也是一个个紧张兮兮的。”
“下官恰好巡查至附近,想起陛下的嘱咐,便就到殿下府中叨唠一番。”
蒋瓛也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好脸色,心中早有预料,见朱棣面色阴沉,心情不好,便就只能抬出陛下,稍稍阻挡一番。
显然,蒋瓛这番话,对于朱棣来说效果还是很好的,毕竟父皇在朱棣的心中,地位至高无比。
这牵扯到父皇,自然由不得朱棣不重视。
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后,这才问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来询问本王的。”
说完后,朱棣便用手虚指,让蒋瓛入座。
蒋瓛微微躬身作揖谢过后,这才入座。
而后说道:“陛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说让下官过来诸位殿下府中,仔细看看。”
“那些人连太孙殿下都敢密谋刺杀,不将陛下放在眼中,陛下也担心诸位殿下的安危,特意叫下官过来看能有什么帮助的地方。”
“目前刺杀太孙殿下的那些人,线索断断续续,或许他们也曾经想过刺杀诸位殿下,当可以借此顺藤摸瓜。”
朱棣闻言,冷哼一声。
这番话说得漂亮,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朱棣怎么可能听不懂。
不过即便是听懂了,朱棣也无法采取其他措施。
牵扯到父皇,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小事。
“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凡是本王知晓的,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本王首先说清楚了,事关大侄子那边,本王可一点都不知晓,这就不多多问了。”
“本王知道这个消息还没盏茶功夫,你就已经上门了。”
朱棣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些羡慕。
长期生活在军中,朱棣自然明白情报的作用有多么大。
像是这次的刺杀,便就彻底的体现了锦衣卫的能力。
朱棣多么想手中也能有同样的卫所。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历史上,已经被朱元璋废除的锦衣卫,朱允炆也没再用的意思。
反而是到了朱棣这里,又马上启用。
蒋瓛闻言,连忙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只是了解一下,而后将消息禀告给陛下知晓便就可以,无其他事情。”
朱棣点点头道:“行,你问吧。”
蒋瓛见此,心中松了口气,在注意措辞上,慢慢的开始询问起来。
其中主要的一些问题,便就是每天下了早朝后,都去了哪里,跟哪些人见了面。
什么时候回府,在府中都做些什么。
随着问话的深入,朱棣也开始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这是在把本王当成犯人来审讯嘛!”朱棣厉声呵斥道。
就在刚才,蒋瓛在询问朱棣和诸多藩王之间聊了什么的时候,朱棣终于是忍不住开始暴怒了。
蒋瓛连忙道:“殿下,下官也是没得办法,这些可都是要呈交给陛下查看的。”
朱棣听到父皇,继续忍了一手,道:“行,你继续。”
蒋瓛便就继续问道:“殿下,下官从卷宗中看到,曾经有天界寺僧人道衍,跟随殿下至北平多年,而后在入了京师,也就是几月前便就跟了太孙殿下。”
“不知道殿下对于这件事情,心中是如何作想,又是怎么看待的。
“现在道衍法师远在高丽,不知殿下与其是否还有联系。”
/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