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相继逃脱
冷漠。
似乎是这里的共识。
它们都对行走在街道上的姜焱视而不见。
眼中的冷意给闷热的秋天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姜焱丝毫没有在乎这些。
或许是它现在的脑子,想不了太多的东西。
有什么限制住了它的脑子。
直到它发现自己如何也走不到这条长街的尽头。
它才停下脚步,怀疑地开始张望。
而此时两边的街道,早已连冷眼旁观它的人都没有了。
只是一些空空荡荡的空屋子。
随风晃荡的店棋,脏兮兮得像很久没人清洗一样。
更别说。
那些屋子里四处肉眼可见的灰尘。
但没有蛛网。
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残留。
包括那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虫子。
它终于感到了奇怪之处。
可是它现在简单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姜焱停在了无人的街道上。
它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越是“清醒”,越是迷茫。
它这般呆了不知道多久。
天上一直没有时间的变化,依旧是灰蒙蒙的样子。
直到。
远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看起来比较娇小,比较匆忙。
直奔着它所在的方向而来。
小白。
它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然后就愣愣地看着那道白光,撞入了自己的身体。
紧跟着。
身后又是一道灰影从后方撞上来。
一前一后,将它温柔又激烈地夹在了中间。
就像汉堡里的那块无法自拔的肉饼。
熟悉的气息冲击而来。
令它脑子里封闭的枷锁有些涣散。
它迷茫的目光中,隐隐从眼底浮现了明悟的光芒。
“原来,这里是……”
“鬼市?”
它在心中嘀咕道,没有用嘴说出来。
因为它已忘记了怎么说话。
但它想起来,以前自己是会说话的。
身边白色和灰色两道暖暖的光芒,托着它无力的身体继续往前。
似乎是想要将它从此地拯救出去。
姜焱没有感觉到它们的恶意。
即使它暂时想不起来它们到底是谁。
但它们身上有着和自己体内相似的气息。
就好像是曾经血脉相连又意外分离的三胞胎。
有种天然的亲切和信任。
所以它没抵抗,接受了它们想要相助的好意。
被白灰的光芒包裹着,迅速穿过一个阴暗的路口。
钻进了一团刺眼的白光中……
片刻后。
姜焱醒来。
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诡异的街道。
但是,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片静寂的树林。
和之前那鬼地方一样,根本感受不到别的生物的气息。
而自己正四腿站在一条湿漉的小溪边。
那帮助过自己的白灰光团,已然不在。
它们好像是……
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很疼。
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又想不起一些东西。
于是便放弃了继续回忆。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没法恢复人身了。
只能维持一匹马的模样。
而且他对照了一下旁边的小溪。
发现连自己的毛色都变了。
居然不再是赤红的模样,而是灰白色。
就好像之前被那白灰的光团染了色一般。
于……于什么来着?
记得自己好像到那“鬼市”之前,是要去见一个人。
然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好多事情一时想不起来,一回想脑袋就撕裂般的疼痛。
但想必自己目前的处境。
跟自己最后见的那个“姓于的”大有关系。
可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目前在哪儿。
又如何去寻找那个“姓于的”探问究竟。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种危机感。
仿佛这时候回去找那“姓于的”,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那家伙很可能是导致自己记忆缺失的罪魁祸首。
说不定就是他的仇家。
而此时他无法恢复人身,身体也感受到非常地疲惫。
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
可惜那两个帮助自己的白灰色光影不在了。
不然或许它们知道自己如今该怎么做。
它们好像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灰?
和自己体内的某个东西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相信以后应该还有机会联系上。
姜焱这般乐观地想到。
可惜他除了自己名字外,记不得了太多事。
只知道自己以前应该是人。
而不是一匹马。
他会变化之术,却又忘丢了。
他有挂念之人,却又模糊了。
似乎一日之内,他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
想要找回那些被遗忘的东西,好像非常困难。
姜焱将蹄子涉入冰冷的溪水中。
感受着彻骨的凉意。
这么冷的溪水,估摸着是从哪处海拔不低的雪山上流下来的吧。
自然不可能有鱼类在里面存活。
所以自己应该在?
扬州那边没有那么高的地势。
徐州也没有。
靠西北边倒有可能。
所以。
自己到底在哪儿?
也许要出了这个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的林子,才会知道。
姜焱漫步在林中。
脚下的树叶叠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一看就没有人和动物出没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下太阳所在的位置。
选择了朝南边而去。
如果他现在真在西北方向的话。
希望能顺利走出去,然后遇到一个活人询问下。
哪怕还不能说话。
见到点人烟也是好的。
这种空寂的环境,他真的有些受够了。
姜焱发现脚下的溪水,也是贯穿着南北的方向。
向南方,正好是下游。
于是他没有涉足旁边的密林。
只是沿着溪水往下走。
很奇怪。
越往下走,溪流越开阔。
没走半里路,已经宽得像条小河一样。
而且他还从前方隐隐约约听到了如同瀑布的喧哗声。
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担心这溪流越来越宽,走到后面前方没有了路,只剩悬崖似的瀑布。
那样的话。
他难道要飞下去吗。
希望不要是那种无法翻越的绝地。
不然他还得饿着肚子另选方向探索。
只是不知道剩下的体力,能不能够支撑他走出去。
自己没有辨别真正方向的办法。
那就只有赌一赌了。
……
千无月动弹了一下手指。
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仍然活着。
只是躺在冰凉的地上,有些冷。
他倒在了离大门半丈远的地方。
之前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怪物的袭击。
露开的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亮。
现在应该是白天。
他小心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屋子。
然后是床下,天花板,角落。
没有发现那只怪物的踪影。
也许这打开的门缝,便是对方出去的痕迹。
只是。
它有那么瘦吗?
好像自己确实没有看过它的全貌。
只记得腿很多,还特别长。
就像是蜘蛛一样。
千无月咧咧嘴,轻轻地从地上爬起来。
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
没有感受到其它的动静。
他尝试着将一只脚迈出门外。
接着是半个身子,和一只胳膊。
随后全身哧溜一下滑了出去。
这条门缝,对他消瘦的身材来说刚刚好。
整个过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止。
让他倍感庆幸。
可是刚一出门,就两眼落泪。
外面太亮了。
亮得什么都看不见。
在漆黑的屋子里呆久了。
一出来,眼泪就刺激得哗哗流。
他赶紧用手遮住眼睛。
随着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指间挪开缝。
他本来高兴的情绪顿时落下。
淦!
外面的白雾还没消散。
白茫茫地如一片汪洋大海,根本看不到尽头。
比起之前稍微好的是。
他在前方的高处似乎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太阳。
白里透红地在雾海里泡着。
这是一个好现象。
相比之前而言。
说明向阳的这边雾气,比起之前稀薄了不少。
千无月没有犹豫,立刻向着太阳的方向跑去。
他不敢再在这间屋子附近停留。
他怕那只可能出去猎食的怪物,再次回来。
那样他可能就会失去唯一一次的逃跑机会。
然而他刚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脸色挣扎了下,鼓起胆子再次返回屋内。
过了数分钟后,又从屋子里跑出。
这一次他从屋里带出了一个桌布裹成的包裹,系在肩上。
里面装满了水和食物。
千无月这一次很谨慎,也很大胆。
他怕白雾的稀薄化只是暂时的现象。
所以冒险再次返回屋内,收集了足够他吃喝一周的食物。
如果这样还不能从白雾中离开。
那就只有等死一途了。
目前他最担心的是,在白雾中遇到那只外出觅食的怪物。
应该是觅食吧。
光靠自己的血,多半是喂不饱它的。
他也觉得奇怪。
那只怪物为什么没有杀死他。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小身板太孱弱。
所以打算当持久性的韭菜,慢慢养起来收割?
或者像普通蜘蛛一样,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体孵育它的后代?
千无月晃了晃头,不再去想。
乱想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是自己吓自己。
还是赶紧跑路要紧。
千无月的想法非常正确。
他才离开了一刻左右。
便从身后的白雾中,听到了一丝愤怒的嘶鸣。
那熟悉的凄厉叫声,应该就是那只回到屋子的怪物。
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返回去。
显然发现自己落跑之后,有些发狂了。
千无月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那怪物爬行的速度很快。
这么快发现他逃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正常来说。
以双方的速度差距,他应该是跑不掉的。
不过他可以指望对方也像自己一般。
在白雾中难以辩别方向。
那样的话,即使他们只是相距一里远。
那怪物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
白雾中不仅遮蔽视线,还能有效阻挡气味和声音的传播。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风流动。
除了限制成数丈的视觉有用外,其它几感没什么用处。
所以那只怪物有七成多的几率跑错方向。
一旦它选成了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追击。
他或许就能彻底脱身了。
想到这里。
千无月加快脚步。
心中逃生的信心又多了不少。
……
“主上威武!”
“主上威武!”
太守府外的门卫躬身敬礼。
却一直不敢抬头。
明明见过主上很多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显得尤其畏惧。
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就像兔子遇到了老虎一般。
门卫甲使劲掐了掐自己打抖的腿。
发现旁边的门卫乙也是如此。
而主上根本就没看他们一眼,早就迈进了府内。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却依旧徘徊在两门卫的心底。
冷飕飕地如同泡在了冰水里。
却又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时在府中遇到“姜焱”的仓慈,亦是如此。
表现得只比那些普通侍卫稍好一些。
但他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依旧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今天的姜焱,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冰山一样。
还未靠近,就令人身心皆冷。
而且有种莫名地恐怖。
仓慈哆嗦着嘴唇,见完礼后。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觉得眼前的姜焱,像似换了一个人似的。
令他无比地害怕。
“跟我来。”
姜焱迈进中庭,从仓慈身边擦肩而过,前行了数步才停下。
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言辞冷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是他不想不会掩饰。
而是他认为,到了如今地步已无必要。
谁还敢违逆他的话吗?
只见他说完话后,畏畏缩缩的仓慈便听话地碎步跟上来。
就像一个忠实地奴仆。
他嘴角微微翘起。
有人帮他打好了基业,收割现成的。
果然如想像中的舒坦。
那两个老东西以为自己没有野心?
还真信了自己的伪装,也是蠢得令人发笑。
要不是之前头上悬着快落下的宿命利剑。
以他本事,怎么可能甘愿躺平,只做一个假意贪财之小人。
当初人都快死了。
谁还会在乎其它的东西。
那是一种做什么都食之无味的悲凉处境。
也就那些看不明白的傻蛋会信。
这样也好。
让自己的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
以后。
有了对方替自己打下的这份夯实的基业。
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左慈和窦妙那两个蠢货干掉。
他于吉也可以试着当当几世皇帝的滋味。
如果窦妙那婆娘真能在另一边找到那东西。
等自己想法夺过来。
享福千秋万代,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
于吉(姜焱)仰头哈哈大笑。
将身后一头雾水的仓慈,吓得浑身抖索。
于是他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