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心中惊怒交加，这一刻，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仿佛一个旁观者，被封锁在身体内部，目睹着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陷入了这种状态，除了杜英凯。
这老头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早有所料，叹息一声，身形一个模糊，瞬移消失。
再次出现，则是在众修身后。
微如尘埃的褐色光点，被失去自我的众位修士围在中间。
初时，光点如常，众修体内法力被那不知如何铭印在神识中的神像引动，在经脉中运转周天，奔涌之势犹如泄洪大河，众修无不感觉痛不欲生。
苏卫惊怒异常，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根本无计可施，此时，他虽然可以看到，感受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可是，身体，灵魂，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再接受他的操控。
不久，奔涌如洪的法力，从口中喷涌而出。
属性不同，颜色也不同，所有人的法力出于某种未知原因，具象化为彩色的虹霞，注入光点。
注入那所谓的出口。
强化机，苏卫想到强化机，急忙拨动意念，令苏卫大松一口气，他还可以查看强化机的状态，如果有可能，可以触碰到灵石，肯定可以正常使用强化功能。
当然，现在这种状态，是不可能真的有能力使用强化机的。
强化机是正儿八经的外挂，平日里使用，也从不需要苏卫动用神识之类的真正的精神能量，而是直接接受他想法的控制，只要苏卫还有着清醒的意识，就可以和强化机互动。
因此，此时，苏卫的自由意志没有消失，强化机自然可以感知到，不过，自由意志能做的，也仅仅停留在沟通强化机，想要进一步做些什么，却不太可能了。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一点好消息也没有带来，至少，苏卫不需要担心强化机，这个似乎也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被那些圣人窥见，进而操控，夺走。
百十来道各色法力，注入那微如尘埃的光点。
竟然如河流奔入大海，泥牛钻入水潭。
苏卫知道，这个光点，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终极秘密。
出口，这个虚假世界的出口。
出口外是什么？
另一个世界！
容纳他们这些法力，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为什么？
那些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每一代的超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踪的吗？
不是因为出口的诡谲，而是因为圣人的算计？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出口微如尘埃，或许，无法容人通过，所以，需要大量法力注入，拓展出口？
不合理，超阶修士实力虽强，但是，论法力浑厚程度，绝对比不上真真正正拥有高修为的元婴修士。
况且，超阶数量稀少，普通元婴修士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随随便便抓个上千个还是很轻松的。
超阶修士的特殊在于，他们接触过完整法则。
是法力的特殊性吗？
苏卫脑子有点乱，他搞不清楚这些圣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如果真的是想要借由出口离开这个虚假世界，他们为何不亲自到场？像现在这样，即便将出口开辟，又如何能保证在他们赶到之前，成功通过出口？
还有一点，在场超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和圣人有着直接关联的人，比如荷青儿。
莫非这些圣人真的已经脱离凡人的七情六欲，连亲人也能随意坑害？
“小鬼，注意感受，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也有必要让你主动感知的，不要坏了我们创造的节奏！”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苏卫微微一怔。
急忙询问：“暗圣人？”
没有回应。
苏卫想起杜英凯所说，这些圣人，因为某种原因，和外界交流极少，偶尔发生，也是惜字如金。
此时，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明显，这些话十分重要，然而，这显然也已经是极限，面对苏卫的追问，不可能再有回应。
苏卫深吸一口气，心念急转，揣摩这番话的意思。
主动感知？这让苏卫联想到了现在那些注入出口的法力。
注意感受，是让他感受这些法力喷涌的数量和强度吗？
唯一有资格，也有必要，显然是在指自己的特殊性。
苏卫似懂非懂，有很多问题还是想不明白，不过，却还是急忙将注意力集中在口中喷出的法力。
节奏和强度，了然于心。
圣人仿佛会读心，恰在此刻，苏卫猛地再次感知到了身体。
有了圣人提醒，苏卫自然没有中断法力的供应，甚至一丝波动都未出现。
杜英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着苏卫的背影，愈发好奇。
当身体重新被感知，苏卫立刻坠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境地。
喷涌出的法力，仿佛化作了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一个完整的分身。
苏卫可以沿着法力所经之处，将自己的感知原点随意挪动。
苏卫沿着法力，感知力一直蔓延进了那粒尘埃。
没有什么阻力，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苏卫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说天地，其实很不准确，苏卫发现，“自己”身处室内，只不过，这室内，极其广阔，“天”隐没在云层间，明显的人工痕迹的花纹在白云缝隙中若隐若现。
放眼望去，这宽阔的大殿般的房间里，到处悬浮着一团旋转的雾气一般的球体。
有明显的螺旋纹。
雾状球体下，有一个巴掌大小，黑白格子相间，宛若棋盘的四方盘托着。
粗略望去，少说也有千数。
苏卫豁然回头，看向自己的来处——习惯性的描述，事实上，此时，苏卫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无形的意识，根本没有回头这一说，当苏卫产生回望的念头，视野便转至后方。
然后，看到了房间中千余个棋盘托雾气螺旋球体中的一个。
巴掌大小。
苏卫如果此时有心脏，必然要狂跳难抑。
他怀疑，自己看到了真实，从一个真实的角度，看到了自己所存在的世界。
只是，找寻片刻，苏卫却未能顺利看到容纳自己通过的那个入口，也看不到那百十来道彩色法力从球体的某个位置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