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填饱，王朋又回图书馆，那俩货没跟着，不知跑哪里浪去。
笔记本上记了七八页东西地时候，有人在旁边轻轻敲打桌面，以为马可可又来捣乱，抬头看时才发现是葛芳华。
葛芳华递个眼神给他，走出图书馆。
王朋整理一下桌上东西，才跟出去。
葛芳华在门口附近等他，看他出来，“好久不见……一起走走？”
王朋点点头，“好久不见。”
葛芳华在前面带路，走去映华亭那边，学校的清静地，有山有水有树林，情侣压路的最好去处。
现在人还不多，葛芳华能放心说话，“你头脑清楚，想你帮忙拿个主意。”
“终身大事？”王朋半开玩笑地问。
葛芳华竟点点头，“差不多吧。”
“别吓我。”王朋可不敢随意对别人的人生大事指手画脚。
“你知道，再有半年我就毕业了，有学校发来邀请，希望我到它们那里读研。这没什么，本来就有那个打算。但随着这份邀请过来的，还有一份合同。”葛芳华看看他，“你懂吧？”
王朋点头，“不签合同，邀请无效，对吧？”
葛芳华点点头。
“很喜欢的学校跟导师？”王朋又问。
葛芳华又点头。
“合同上有陷阱？”王朋再问。
这次葛芳华不太确定，先点头又摇头。
王朋看看她，“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找律师看过了，也问过法律系的同学，条件很好，待遇优厚，只有一点，他们都觉得有些苛刻了。”葛芳华顿了顿，继续说，“我必须无条件接受那家公司的一切工作安排，并为其工作十年。十年后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继续干下去。如果离开，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的工作。”
“听着像是卖身契啊。”王朋不禁感慨，十三年差不多是人类可工作时间的一半了，真要十三年后才能跳槽去别家公司，多半是没人肯要了……年龄和休息时间都令人尴尬。
“所以我拿不定主意。”葛芳华担心的何尝不是如此。
王朋想了想，“那是一家什么公司？”
“世界五百强。”葛芳华没具体说哪家公司。
“福利待遇肯定有保障，多半还是去国外工作，太多人求之不得，你大可不必如此纠结。”王朋瞬间想通其间关节，“如果自认能找到更好的，你也不会如此在意，不是么？”
“是这么个道理，但条件开这么好，总觉是个坑。”葛芳华笑了笑，“而且这个价码开出来，又是主动送上门，莫名就觉自己可以值更多……如果是自己辛苦找来，大概做梦都能笑醒，我这想法是不是很糟糕？”
“人之常情。”是个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她还能保持足够清醒，已经难能可贵了……不然多半也不值这个价钱。
葛芳华偏头看看他，“换了是你，会如何选择？”
“我不适合做标尺。”王朋昂了昂头，“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给人打工的。”
“真骄傲。”葛芳华吐槽后才问，“为什么？”
“很多自认怀才不遇的人，都会这样怨天尤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朋一脸的坏笑，“每当我看到有人这么说，都特别想问他们一句——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要去当牛做马？”
有给一起骂了的感觉，葛芳华翻个白眼，“那你这么问过没有？”
“当然没有，真问了哪还能活到现在。”王朋笑的特不负责任，“人家活的已经很辛苦，再去揭人疮疤，不是找死么。”
“你嘴巴真的损。”葛芳华很确定这点，跟着一声感慨，“谁不想当老板？但又有几个能当成老板？”
“我就能。”王朋话接的贼快，都不带犹豫的。
“真臭屁。”葛芳华拿眼撇他，看到的却是自信满满地脸孔，不禁愣了愣，跟着郁闷地道，“我竟然信你。”
“能慧眼识英雄，你应该高兴才对。”王朋继续自吹自擂。
葛芳华哑然失笑，以前只觉得他无耻，现在才知他还自恋，后者程度更甚，不想助涨气焰，继续说自己的事，“其实我犹豫不决，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生我养我，供我到现在的地方，我却要到另外的地方，替别人工作，这算不算数典忘祖？”
“你努力学习，不就为了毕业有个好工作，当然是哪里待遇好，就往哪里去，只要不杀人放火，谁管的着你？”王朋眼睛直视前方，“数典忘祖，是指那些忘了祖宗，不知自己是谁的人。和去哪里工作，为谁工作，有什么关系？只要没骂宗辱祖，没把枪口对准同脉同源的同胞，我觉得就和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那是你……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世间该少多少骂声。”葛芳华说这些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压在她心头的压力。
“这个我没法安慰你。”王朋往远处望一眼，“就想问一句……如果同样的情形发生在他们身上，你觉得有几人会拒绝？”
除了心高气傲，真正有本事的，能拒绝的人数，估计能低到谁都不愿意看。很无奈，却又很真实。
人往高处走，老祖宗都这么说了，照做总算不上“数典忘祖”，对不对？
葛芳华深吸一口气，“你是支持我去了？”
“我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王朋有自打嘴巴的嫌疑，所以得解释，“刚刚说那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合同要不要签，只需看合不合适，有没有亏，其它，别想那么多……一旦想多了，将来不管怎样，估计都是后悔收场。”
去有去的悔，不去有不去的悔。一旦在某个点上不如意，这个“悔”就会跑出来。
“也有道理。”葛芳华点点头，问他，“你有没有收到同样的邀请？”
王朋摇头，“估计他们知道养不起我，提都没提。”
“三句不离自吹。”葛芳华笑笑，明显轻松起来，“和你聊聊真好，整个人都放松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被这份合同压的喘不过气来，每天脑子里都在去或不去的衡量，都快魔怔了。”
“说明你心系祖国，值得表扬。”
“去，又损我。”
“真心的。”
“出去那些……真就不爱这片土地了？”
“不知道，但人先爱自己，似乎也没错。”
“你看的倒开……对了，你觉得咱们学校，有哪几个会收到差不多的邀请？”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跟我又没关系。”
“你啊~”葛芳华似乎不知该说他还是该夸他，想了想说，“别人我不知道，但高翔肯定收到了。”
嗯？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