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进来后躬身要向父君娘亲行礼,娘亲赶紧快步过来扶住了她:“阿婆不必多礼。”
阿婆担忧地望了我一眼,与方才在饭厅娘望着我的神情十分相似。
父君走过来拿过阿婆手里的布料递到我面前质问道:“你可认得?”
我仔细瞧了瞧,又用手摸了摸,这才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这布料,便如实答道:“这乃是孩儿的慕华殿里的床单,孩儿慕华殿里的床单大抵都是这样的料子和花纹。”继而又问道:“只是父君为何叫阿婆将我慕华殿里的床单拿过来了?父君可是看中了这式样?若是如此我叫人给您送过来便是了,何苦劳烦阿婆跑一趟?”
父君冷笑一声道:“你承认这是你慕华殿里卧房里用的东西便好。”
我不解道:“这有何不敢承认的?这图样乃是孩儿亲手设计的,除了慕华殿里,再不会在别处见到,且只有我的卧房里才会使用这种样式做床单和锦被。”
父君怒极反笑,道:“好一个敢承认,为父希望你接下来这一桩事亦要敢作敢当才好!”
说着父君一把将手中的床单扯开,露出了床单中央醒目的一点殷红。
我的脸瞬间便轰的一下红透了,若我没记错,那一点殷红乃是晨时本少君没出息被东止美色所惑流的鼻血。
父君见我红着脸不说话,便将布料交给阿婆,端坐在椅子上,道:“阿婆,你说说你是何时从何处见到这床单的?”
阿婆接过床单望着我欲言又止。
父君一挥手道:“不必顾忌她的颜面,直说便是。”
阿婆有些苍老但慈爱如常地声音缓缓在书房里想起,一字一句敲在我的耳朵里。
“回君上,老身乃是今日晨时在慕华殿的主殿,东止上君住的床榻上见到这床单的,老身见了这床单便拿着交给了君后,听凭君后安排。”
我糊里糊涂地听着阿婆的话,脑子里尽是茫然,这阿婆实在奇怪,拿着我抹了鼻血的床单找娘亲安排何事?
此时娘亲叹了口气,向我招了招手,我乖顺的走到娘亲面前,娘亲便拉着我的手道:“玉儿,此处没有旁人,阿婆乃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父君和娘不必多说,自然亦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却如实说,你可是对东止上君有何想法?”
娘亲的话我一字一句地听进了耳朵里,眼睛不由得越瞪越大,既惊讶又无措。
娘亲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女儿家羞怯,不说便是默认了,父君重重叹了口气,转了过去,娘亲望了父君一眼,又吞吞吐吐地问道:“玉儿,你,昨夜,可是在慕华殿主殿歇息的?”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险些脱口而出道:“娘亲你是如何知道的?”
可我紧紧地闭紧了嘴巴,这才没有说出口。
而娘亲见我不说话,便以为我又是默认了,父君转头瞧了我一眼,以手扶额,极为头疼的样子。
娘亲沉吟了半晌,组织好了语言这才开口道:“玉儿,你与上君可是两情相悦?”
我赶紧不住的摇头,无论如何说,我与东止皆算不得两情相悦吧,且不说东止,便是我如今对他亦没有特殊的想法。
娘亲听了我的话学着父君叹了口气,又问道:“你可想好了日后怎么办?”
我糊里糊涂了半晌,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娘亲,诚然我昨夜是宿在了慕华殿的主殿,如今您与父君拿着这么个床单,与我说东止上君的事情,孩儿糊涂了,这两件事究竟有何联系?”
娘亲神色中透露出无奈和绝望还有自责,她对着父君道:“怪我生下她却没有教好她,原本这些事该是我教给他的,为难你这个做父亲的了。”
父君握着娘亲的手道:“这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来?走吧,既然事已至此,逃避总不是办法。”
说着父君站起来,打开书房的门朝外走去。
我傻愣愣的便跟了过去,却被娘亲叫住,道:“傻孩子,你去哪里?”
我呆呆地答道:“自然是跟着父君。”
娘亲无奈笑道:“你父君有事,你莫要跟着他了,跟娘亲回月华殿,娘亲有话同你说,你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有些事娘早就该教给你了。”
娘亲拉着我回了月华殿,阿婆跟在身后。
娘亲屏退了其他人,月华殿里便只有娘亲、我还有阿婆了。
娘亲握着我的手走到桌边坐下,阿婆随手将斟好了茶,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娘亲握着我的手,又抬手轻轻抚摸了我的头发,眼神中充满爱恋和骄傲,她唇边带着安宁的浅笑,道:“我的玉儿长大了,在娘亲不在的日子里便悄然长大了,娘亲不晓得有多遗憾,不曾见过你磕磕绊绊的学着走路,不曾听见你奶声奶气的牙牙学语,便是你闯了祸垂头丧气鬼灵精怪的模样,娘亲亦想要亲眼见到。”
我笑着答道:“娘亲你说什么呢,孩儿从小便在您身边长大,无论是磕磕绊绊的学着走路,还是奶声奶气的牙牙学语,便是闯了祸父君罚我,亦是在月华殿您的身边,玉儿从小就在您身边长大的啊,玉儿没有遗憾,娘亲亦莫要遗憾了。”
娘亲双眼隐隐闪着泪光,笑道:“好,好,如今娘亲能和你还有你父君生活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是不该再有什么遗憾,该懂得知足才是。”
我笑着点头。
娘亲握着我的手继续说道:“玉儿,你如实对娘亲说,你究竟喜欢东止上君,还是不喜欢?”
我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娘亲又继续追问道:“若真如你所说,你对东止上君并无男女之情,为何昨晚你还要与他在一起?你可知对女子来说,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我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答道:“娘亲,若我说了实话,你可要劝父君莫要生我的气了。”父君若真的生气起来,我便不要想着溜出去了,亦不要想着再有什么好日子过。
娘亲点了点头,我这才说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东止上君实在好看的紧,昨夜又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的脚步不听自己的使唤,便跑到主殿去了。”
我此时说的,的的确确是大大的实话了,东止之颜,冠绝六界,我把持不住,亦没什么好奇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