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娘亲身后来到长生殿时,父君正在同东止下棋,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我和娘亲,头也不抬的道:“怎的这么久才来?”
娘亲笑了笑道:“我有些话要同玉儿说,是以来的晚了些。”
父君笑道:“无妨无妨,我正好与上君下一盘棋。”又要说些什么,抬起头来朝我们望过来时,却愣住了,唇边喃喃道:“真是像。”
娘亲牵着我的手走过去,坐在旁边,道:“我就说玉儿长得更像我多一些,彼时你还不愿意承认。”
父君轻轻咳了咳,道:“我何时不承认了。”
娘亲笑着对东止服了服身,致歉道:“叫上君久等了,还请上君原谅才是。”娘亲微低着头像东止行礼,东止却恍若未闻,并没有搭话。
我原本有些因为娘亲的特意打扮而略感尴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东止,此时实在好奇,便稍稍抬头望过去,只见东止指尖把玩着一颗黑子,眼睛却微眯着紧紧锁着我。
我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小声唤了一声:“上君……”
东止似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把玩的黑子竟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出了好远,不管不顾的目光仍旧锁着我,声音清冷低沉道:“无事,不过是一盘棋的功夫,本君还等得起。”
娘亲看着东止望着我的目光朝着我轻轻眨了眨眼,掩唇无声的笑了。
我见着娘亲的小脸更加的红了,低垂着头不敢看像东止。
父君轻咳一声,道:“上君,该您了。”
东止将目光移向期盼,指尖捏起一枚黑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父君,道:“上君?”
东止皱了皱眉眉,将指尖捏着的黑子随意地扔回去,道:“今日便到这儿吧。”
父君脸上尽是了然地沉声应是。
东止站起身来,顺势将我也拉起来,对着父君和娘亲道:“本君想起来断涯宫中尚有一事未来得及处理,这便回去了,不知鬼君君后可否将少君借本君几日。”
父君和娘亲交换了一下眼神,气气点头道是。
东止便大手拉着我大步走出了长生殿,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鬼界,出了鬼界他仍旧不发一语的牵着我继续走,我穿着着裙子走起路来实在不太习惯,便开口道:“上君要带我去哪儿?为何不用腾云之术?”
东止望着我反映了片刻,这才揽着我的腰,遮住我的眼睛,竟直接用了瞬移之术,睁眼时已经到了断涯宫。
蓝肆并不知晓东止回来,此时仍旧待在鬼界,因此这断涯宫里此时便只有东止和我两个人。
我扯了扯裙子,开口道:“走的也太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带身换的衣裳。”
东止沉声道:“换什么衣裳,本君以为这套甚好。”
东止极少这般夸赞人,我方一听到耳朵里,心中羞怯又欢喜,道:“当真?”
东止道:“本君何时骗过你?”
我心中欢喜更甚,本君无论如何亦是个女子,普通的女子听到了旁人的赞美心中欢喜乃是人之常情,如此我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东止的赞美。
心中正喜滋滋地默默回味东止方才所说,却被东止接下来所言打断了思路,甚至惊讶额瞪大了眼睛。
东止端方优雅的轻轻撩了一摆,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手指在石桌上一下下轻轻扣着,以一个肯定的口吻说道:“本君心想近几日便同鬼君说说收你为徒的事情,你以为如何?”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东止等了片刻,见我不言语,便挑了挑眉道:“你既不拒绝,便是同意了。”说完抬腿便朝着书房而去。
我反应过来,赶紧举步跟上他的步伐,一同到了书房,急切的道:“东止……”
东止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清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道:“磨墨。”回身在架子上拿了一沓子锦帛放在桌子上,继而坐在桌旁。
我身体条件反射的便听了他的话坐在书桌旁替他磨墨,待大脑反应过来,有些气急地道:“东止!”
东止用着万年不变的清冷声线简短地问道:“何事?”
我:“我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都忘了你我之间曾是师徒的关系,你如今又要收我为徒,这是为何?”
东止鼻尖微顿了一顿,一滴墨便滴在锦帛上,东止叹了口气放下笔,重新拿了一块锦帛铺好,这才抬眼望着我道:“为何?你可知今日你父君特意找我,与我说了些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声,升起不祥的预感,莫不是父君同娘亲一般以为我心系东止,便想要撮合我与东止,故而找到东止说了什么托付终身的话?
我皱了皱眉,道:“无论父君对你说了何事,你莫要当真便是,这当中有着许多误会,我一时半会儿亦未理得十分清楚。”
东止一只手撑着书桌,一张俊脸凑过来,离得我十分近,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父君,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东止便以这十分近的距离,对着我道:“你父君对我说,你如今依然长大了,与东海那个唤着敖青的小子也该将婚事提上日程才是。”
听了东止的话,我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父君没有同东止说些我与东止之间离谱的事情,而后又皱了皱眉,可与敖青的事,究竟为何要与东止说?
东止单手无奈的捏了捏我的脸颊,道:“你究竟是活了十几万年的女上神,怎的连这点智慧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继续道:“那负责打扫慕华殿的阿婆可是将昨夜的床单拿了去给鬼君和君后了?”
我呆愣愣地点头应是。
东止又继续道:“他们可是问了你同我的关系?”
我再次点头,心想东止这厮可真是料事如神。
东止又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这样问?”
我实诚的摇了摇头,道:“不知。”这是真真的实话,本君也正因为此时好奇着呢,只是不管如何追问,父君和娘亲都拒绝正面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