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问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何物?”我实在好奇,这天下,究竟有何物是东止求而不得,竟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得到的。
东止却显而易见的不愿与我谈论此事,只是敷衍道:“你无须多问,时辰到了,自然就都晓得了。”
我撇了撇嘴,东止最近常常把“无须多问”挂在嘴边,又常常说“时辰未到”之类的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遵循着此生难得糊涂的信条,他说无须多问,那本少君不问便是。
东止见我如此乖顺,似乎松了口气:“明日你回一趟鬼界,通知你父君近日加强戒备,天君若宴请他,只管称病便是,只怕天界的这一场浩劫,要波及其余五界,而天界与鬼界之间的交往向来微妙,鬼界还是明哲保身,莫要卷进这一场是非中才是。”
我疑惑道:“你若有心推翻天君,扶焱昱上位,只需昭告天下便是,左右这四海八荒本就是你亲手打下来的,如今不过是天君代为掌权罢了,如何要费这许多心思?”
东止摇头道::“此事并非如你所言那般简单,这七万多年来,我早已不问世事,天君掌权多年,已培植了不少心腹,况且若我插手此事,焱昱难免受人非议,如何能坐稳宝座?”
“你究竟想从焱昱那里得到什么?竟要费如此多的周折?况且,我见焱昱此人并非喜好争权夺势之辈。”
东止冷笑一声,道:“玉儿心思单纯,岂能一眼看透焱昱此人,你须明白,焱昱也是天族人,骨子里流淌的是天族的骨血,如何会不熟悉天族人惯会的权势之争?更何况他还与当今天君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皱眉道:“你为何不早说?如今我将他安排在姑姑和烨儿的身边,倒不知是对是错了。”
东止淡淡笑道:“这你倒无需担忧,焱昱在鬼姬身边,可确保鬼姬无虞,若他有心伤害鬼姬,在通天塔里岂不方便,又为何要等到今日?”
我摇头道:“即便他不伤害姑姑和烨儿,可难免他为了天君之位利用姑姑和烨儿。”
东止拿起茶盏浅饮一口道:“你无须担心,此事断不会发生。”
我点了点头,虽不知东止为何对焱昱如此信任,可既然他如此说了,大抵便是有把握的:“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动身回鬼界一趟。”
东止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我难得利落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稍作准备便要动身回鬼界,刚要出发,便被蓝肆拦住了去路。
“少君。”
我打断他道:“蓝肆,说了多少次了,唤我卿玉便可。”
蓝肆想了想道:“卿玉,上君叫我通知你,回鬼界办完事,便到尧光山去一趟。”
“知道了。”我答应了一声,便径直朝鬼界而去。
到了鬼界,我径直到了月华殿,娘亲正在月华殿里绣着一件小袄,看样式是给烨儿的,见我回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将我在怀里搂了一回,这才道:“玉儿,你怎的回来了?莫不是又闯了祸?”
我于心中长叹一声,卿玉啊卿玉,瞧瞧你在你亲娘心里留下的是什么印象啊!
“娘亲,玉儿能闯什么祸?今日回来,是奉了上君……哦不,是奉了师命给父君穿口信的。”
娘亲见我提起;东止,眼神中闪烁着求知欲和好奇心:“玉儿,你和上君……可有进展?”
我嘴角抽了抽:“娘,您说什么呢,上君如今是我的师父。”
娘亲听闻此言叹了一口气,道:“娘看上君对你还是颇为上心的,可不知为何突然的要收你为徒,成了师徒关系。”
我口中说道:“既然成了师徒,就说明师父他对我并没有不同于旁的女子,而我对师父亦不该有旁的心思,娘亲你可明白?”
内心却无比觉得娘亲实在是小看了东止,他想做一件事,便做了,又岂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娘亲忽闪着一双顾盼之间风姿绰约的大眼睛瞧着我,调笑道:“玉儿且与娘亲说实话,你心里是觉得不该对上君有旁的心思,还是不想?”
我仰头望天,心中不免感慨,彼时娘亲将将醒过来的时候,我左看右看上看下卡,无论如何看,娘亲都是一个温婉端庄、贤淑知礼的女子,可如今看来,我烙印在骨血里的八卦和鲁莽,只怕是皆遗传自娘亲,果然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堂堂六界第一美人念慈,竟然会如此八卦。
想来也有迹可循,毕竟她的亲生女儿本少君,正是一个八卦、不学无术的闯祸精。想来本少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也颇有些自我批判的勇气和智慧。
我无奈道:“娘亲,你莫要再多想了,我与上君之间便只是师徒的情谊,万万没有您想的那等男女之情,上君一向不问红尘,孩儿我何德何能,岂会如此容易的就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
娘亲听我如此说,只当我是为情所困,道:“玉儿,莫要灰心丧气,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你再多做些努力,上君定会看到你的真心的。”
我内心长叹,只怕一时半刻的跟娘亲是说不清楚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娘亲,此事容后再议,孩儿还有正事儿要与父君商议,父君可在长生殿?”
娘亲懊悔道:“是了,娘亲都忘了你有正事儿了,快去吧,你父君在长生殿批折子呢。”
我如蒙大赦一般逃也似的直奔长生殿,果然不能小看了女子的八卦之心。
到了长生殿,远远地唤了一声父君,父君见是我,走下台阶过来迎我:“玉儿回来了,在断涯宫,没闯祸吧?”
我拧着眉不高兴道:“怎么父君娘亲见了孩儿第一句话都是问孩儿是否在断涯宫闯祸了?”
父君见我不高兴,摸了摸鼻子道:“好好好,玉儿最是乖巧懂事,怎会闯祸?是父君的错,那玉儿此次回来可是有何事?”
“是上君,哦不,是师父叫我带口信给父君。”
父君正色道:“哦?不知上君有何事,竟要你特意跑一趟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