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套上衣服,慌乱逃回了鬼界,回到鬼界便将自己关在了慕华殿。
娘亲听闻我回来,又将自己锁在房中,便急急的赶了过来,轻轻拍门,轻声道:“玉儿?是娘亲,快开门,娘亲有话要问你。”
我吸了吸鼻子,莫名感到委屈:“娘,我累了,已经睡下了。”
娘亲嗔道:“玉儿,你开开门,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跟娘亲说说,莫要自己憋在心里。”
我打开门,娘亲看着我瘪着嘴,满脸的泪,着实吓着了,急忙拉着我的手,走到床沿,担忧道:“玉儿,究竟发生了何事?怎的出了趟门,回来哭成这样?”
我瘪着嘴不说话,只默默的流泪,娘亲更加担忧了,一边用帕子为我拭泪,一边轻声安慰道:“玉儿,不管发生了何事,你都有你父君和娘亲呢,你且与娘亲说说,究竟是何人让你受了委屈?娘亲定为你讨回公道。”
我一下子扑到娘亲怀里,委屈道:“娘亲,我没事,只是觉得,玉儿有父君有娘亲,真的很幸福。”
娘亲松了一口气:“傻孩子,别哭了,父君和娘亲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泪中带笑,永远二字抚慰了我在东止那里受得委屈。
娘亲见我面露疲惫之色,拍拍我的肩膀道:“好了,好好睡上一觉,娘亲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吃到了。”
我乖顺地在床上躺好,娘亲便出去了。
我内心十分混乱纠结,诚然,我应当对东止所做之事感到愤怒,可事实却是,我内心并无愤怒,若真的要追根究底,不过是丝丝缕缕的委屈罢了。
东止的靠近,让我原本坚定的信念一点一点的土崩瓦解。
我此前发誓不愿与东止再有牵扯,可如今又怎能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牵扯?
更离谱的是,我内心里对他并没有愤怒,从始至终,有的便只是委屈。
前世,我委屈他未将我放在心里而选择了执画;
今生,我委屈他就这样毫不迟疑甚至想方设法的将我牢牢捆绑在身边,仿佛从前烙印在我心上的伤痕从不曾存在一般,自然而随意。
我应当感到生气,生气他从未对我有所解释,却口口声声地说他对我的心意。
我如何能相信?任谁,能如此轻易地就相信?
可真正讽刺的,他不过区区几句话,我便差点原谅了他,差点放下了前世的种种,差点投入他的怀抱。
我口口声声的怨恨他,可事实的真相,却是有怨但无恨。
即便是受剜心之痛,即便是尊严被执画踩在脚下,我亦从未能好好恨他。
我深深鄙夷着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卑微和渺小,挣扎着想要维护最后的尊严,可所有努力筑起的城墙,在东止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轻而易举地以师徒之名将我锁在身边,可却未曾被这师徒的名分束缚,他说他心中有我,可在我看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难以掩埋他从前的背叛,难以抚平我从前的悲伤和无助。
我曾妄想,不管前世纠葛,今生要作为卿玉好好的活着,可与东止之间的句点,时至今日,亦未能画得圆满。
我一时迷惘,若前世的纠葛再不能斩断,今时今日又当如何?
罢了,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一场痴心错付,一场有缘无份,往事如烟,便该烟消云散,过多的纠结,也是蹉跎光阴。
思及此,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换了身青色水纹窄袖长裙,将一头乌发高束,做了身干练清爽地打扮,便出了慕华殿,直奔月华殿。
迈进月华殿的殿门,正巧赶上娘亲亲手端着热气腾腾的各色点心放到桌上。
娘亲向我招招手,慈爱的笑道:“玉儿,快过来,看娘亲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走到娘亲身边坐下,看着各色的美味糕点,食指大动。
捻了一块放入口中,软糯甜香。
娘亲献宝似的望着我,道:“怎么样?好吃吗?”
我点点头,道:“好吃!”
娘亲眨了眨眼睛,将椅子朝我身旁挪了挪,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玉儿,你现在可能与娘亲说说,你今日为何如此委屈?”
我一不留神噎着了,忙倒了杯茶顺顺,咳了几声,道:“娘,我真没什么事。”
娘亲皱了眉,将桌子上的糕点端起来背到身后,要挟道:“你若不说,可没有好吃的点心了。”
我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也罢,我这满腹心事,憋着也不舒坦,对娘亲说说,兴许能痛快些。
“娘,你说,若父君有一天背叛了你,与别的女子在一处,过了许多年,又想跟你重归于好,你可能接受?”
娘亲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最后砰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怒道:“玉儿,你跟娘说实话,可是你父君在外面有了别的女子?”
本就被娘亲突如其来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娘亲竟怀疑到父君身上,我不由得脊背发凉,若是教父君知晓我在娘亲这里引得娘亲怀疑……
不敢往下想,我赶紧阻止了娘亲十分丰富的想象力:“娘,你想什么呢,父君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天地可鉴,你快别胡思乱想,这要是教父君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娘亲狐疑地望着我:“当真不是你父君?”
我连连点头:“真的不是!”
见我保证不是父君之后,娘亲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之后,八卦的本性重新开始发挥作用。
“那玉儿口中所说的,那等负心薄幸又厚脸皮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我偷偷瞧了瞧娘亲的神色,心想还是不能告诉她此人便是东止,一来娘亲未必会相信,毕竟东止比现在的我大了十几万岁,无论如何想,也不会有如此曲折离奇的感情线。
更何况,以六界对东止的评判和尊崇,若说东止负心薄幸还厚脸皮,只怕也无人能信。
我打哈哈道:“娘亲不必问此人是谁,只需回答玉儿的问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