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便上前一步,将我挡在了身后,君臣二人之间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安定王率先笑了,揶揄道:“陛下,不为臣引荐吗?”
元晟身量比我要高上许多,现在我身前几乎将我挡了个严实,我便只听听到他沁着些微凉意的声音道:“皇兄,清羽道长是朕的贵客。”
安定王偏过头来错着元晟的肩膀望着我,笑道:“哦?原来是位道长。”有勾起唇角饶有兴趣地对我道:“你叫清羽?”
我温润一笑,从元晟身后走出来,施礼道:“贫道清羽,见过王爷。”
这位安定王上前一步,扶住我的手臂,笑道:“道长不必多礼。”
元晟一把将我拉回身后,道:“道长先回凤栖宫,朕随后便来。”
我实在不懂,元晟究竟为何对这位安定王充满了敌意,只是听从元晟的意思,回了凤栖宫,只听得身后模糊地声音道:“元吉,你不要太过分了,他与你王府里的人不同。”
回了凤栖宫,恰好有婢女送来了元晟命人新裁的道袍,款式别致,刺绣精湛。
我换上道袍,站在铜镜前打量了自己一番,依旧是白色为主,滚边处用水蓝色丝线绣了花纹,见到而不失儒雅,倒不像是道袍了。
不多时,元晟便依言来到了凤栖宫,亲自看着内侍和婢女们搭建祭坛和炼丹炉。
我亦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几句,从前跟东止不过学了些皮毛,今日竟派上了用场,我学的这点皮毛,东止自然是看不上的,可糊弄这些凡夫俗子,却也是足够了。
将祭坛和炼丹炉安置妥当,我便陪着元晟在厅中吃了几口茶。
元晟沉吟再三,道:“道长,今日的那位安定王,日后道长若见了,切记要绕着走。”
我不解道:“陛下,这是为何?”
元晟皱了眉,道:“道长不必多问,谨记便是。”
我点头称是。
只是见或不见,都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三日之后,安定王便将帖子递到了凤栖宫,我解了帖子,由着好奇心的驱使,便去了安定王府。心道此行或许能知道不少元晟的事。
绿意说要随我一同来,我婉言谢绝,只身来到安定王府。
王府的大门自是一派威严气魄,门口蹲着两尊雕刻精致的石狮子,口中含珠。
门内走出一个老者,道:“道长请进,我家王爷恭候多时了。”
由着老者的带领,我进了王府的后花园。
初春时节,后花园中百花竟放,姹紫嫣红,一片生机盎然,碧色的湖水中央有一水上中亭,被轻纱遮住眼目,偶尔微风一阵,轻纱被吹拂起来,才得见亭中一隅。
湖边有一小舟停靠,老者便引着我上了船,待小舟停靠在湖中央的亭边,便有一清秀小生来引,一路走一路道:“道长姗姗来迟,王爷已等了许久,待会儿,可要罚酒三杯。”
我连连摆手,道:“叫王爷久等了。”
到了亭子前,清秀小生将轻纱拂起,我弯腰进入,便见安定王起身相迎。
安定王今日不同于那日皇宫里见面时的穿着打扮,今日一身轻装,多了几分闲适,亦平易近人了许多。
我深施一礼,声音温润如水,道:“贫道之罪,见王爷久候了。”
安定王元吉一把握住我的手,道:“清羽道长不必多礼,请坐。”
我有些不喜他的触碰,可毕竟我此时是以男儿身示人,所太过扭捏,反而不妥,是以便坐在客位,且看这位安定王有何话说。
二人落座,元吉却不急着开口,又将我放在眼里打量了一番。
我轻咳了一声,道:“不知王爷今日递了帖子召贫道回来,有何要事?”
元吉唇边勾起一抹风流笑意,道:“本王与道长一见如故,何不以姓名相称?一口一个王爷道长的,反倒生分了。”
我心道这安定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面上却不露分毫,浅笑道:“不过一个称谓,王爷成我清羽便是。”
元吉抚摸着指上的玉扳指,笑道:“如此甚好,清羽亦称我元吉便好。”
这厮一直与我套近乎,又不说他的目的和所图,我不得不防,是以连忙道:“清羽不敢,王爷乃皇亲国戚,莫要折煞清羽了。”
他也不再坚持,只道:“清羽此前可听说过本王?”
我摇头:“清羽奉师命出山历练,不过半月,来到这乾元国上京城,亦不过三日,是以此前不曾听闻王爷大名。”
这元吉听我此言忽而轻声笑了,道:“难怪,是本王心太急了,今日便权当是本王为清羽接风洗尘,日后之事便待日后再说。”
我正要追问他口中日后之事为何事,便听闻轻纱之外扑通一声,外面继而吵嚷起来,方才那清秀的小生掀帘进来,面露焦急:“王爷,容公子落水了。”
元吉闻言皱了眉,望了我一眼,道:“清羽且在此稍候,本王去去就来。”
我款款起身道:“既然王爷今日有事,清羽不便叨扰,这便先回宫了。”
元吉也不留我,只道:“也好,本王今日招待不周,明日定亲自进宫赔罪。”话毕便吩咐人送我回宫。
出了小亭,果见对岸有一人气息奄奄的,远远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见众小厮乱做了一团。
仍旧有小舟将我与元吉并着那位清秀小生送到了对岸,到了岸边那位落水的容公子已然被救醒,一双眼睛直在我与元吉之间打量,神情颇为幽怨。
我微微点头示意,竟换来那位容公子的怒目而视,正好王府里的下人们备好了马车,我便乘车回了皇宫。
车马走到半途便被另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我掀开帘子一看,车前站着的人是元晟身边惯跟着的那位内侍,便下了车走到那辆马车边上。
车内元晟的声音响起:“道长上车。”
我回头嘱咐了安定王府的马车一阵,便上了元晟的车,道:“皇上这是要去安定王府?”
元晟面上微露不虞,道:“原本要去,此时又不想去了,回宫。”
他闭上眼睛小憩并不理我,我偷偷摸了摸鼻子,亦不再说话,一直到了皇宫下了马车,便有抬着轿子的宫人候着,元晟和我一并上了轿辇,由着宫人们小心地抬到了凤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