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终于放松下来了,当墨菲来找她,并让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内心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虽然在庄园中吃穿不愁,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像是笼中鸟一样,非常不自在。
如今终于能走了,不需要面对贵族简直不要太舒服。
“走吧,”墨菲穿上一件黑袍,看了一眼同样黑袍的瑞秋,笑道,“你还是穿白色好看。”
瑞秋脸上一热,低下头不去看他。
墨菲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面色复杂的西斯廷,挥了挥手,“记得我们定下来的计划,如果以后想活着的话。”
西斯廷深吸口气,对着墨菲郑重的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
瑞秋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墨菲,“大人,什么说死不死的?谁要死啊?”
墨菲笑道,“没什么,走吧,”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下,“你怕吗?”
“怕什么?”瑞秋不解问道。
“我们是去光明圣城,教会的大本营,你不怕?”墨菲看着瑞秋,笑道。
是的,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会不怕?毕竟一个罪民去圣城,那和自杀没区别的。
瑞秋沉默一会,笑着摇摇头,“有大人在,不怕。”
※※※
哭泣森林的位置很特殊,旁边是光明圣城,上面的草原,下面则是无尽之海。
贝克为什么在这里,他也不清楚。
只有两个人的村庄中,贝克和男孩小艾布纳在一起,现在的小艾布纳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他现在不但顿顿吃肉,而且还自己晒了很多肉干。
他饿怕了。
这个举动获得了贝克的赞赏,一个劲的赞叹他持家有道。
小艾布纳虽然被夸得不好意思,但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等你被饿得受不了,在懒惰的人都得逼成勤俭持家的好孩子。小艾布纳也是这样的,以前的他不是这样,而就是一个孩子,并没有其他的优缺点。
就只是一个孩子。
是生活硬生生的把他逼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他有时候回想自己的人生太过苦,比很多人都苦。
当他听贝克要带他出去的时候,他一刻都没有忧郁,脱口而出,他做梦都想。离开这片清苦的,痛苦的地方,当然,兔子得留下,这是他在这里最后一次抓的活物,当然,这得算在他的头上。
并不是那个黑发贝克抓的。
他抓不到那种巨大的野兽,对于他的来说,超过一条狗的身躯就已经是了。只是这种想法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忘的一干二净。都已经吃了,谁还会去原本比他高出几倍的野兽,成为了他腹中的食物?
他并未细想,只是吃饱喝足之后,躺在门口的草坪上,看着头顶那颗永恒的星星——太阳,他们确实是这样称呼它,小艾布纳觉得该成为他为“杀手”才对,毕竟就是他,庄稼才会长不出来,水才会干涸。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提供温暖和光明的太阳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痛苦的事情呢?它就不会怜悯一下那些老人吗?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愤怒起来,有一天要是我能够上天,得好好问一下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罢,纵然离别是忧愁的,小艾布纳想都没有想就跟着黑发贝克朝着森林中出去了,这是一趟不归的旅途。他回头看了下生他养他的村庄,狠狠的吐了一下口水。
“不见!”
黑发贝克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个小男孩一样,他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按理说,不应该眼角含泪,挥手道别吗?怎么……
吐口水起来了?
“你恨这里?”贝克问道。
“不,”小艾布纳摇摇头,“我喜欢这里,”他说着歪着小小的脑袋,看了一眼救自己命的这个人——给自己吃的,那就是救命了,这点毋庸置疑,也不需要多多赘述。事实就是这样的,从他吃进第一口肉的时候,就是这样认为的。
“那,”贝克看了一眼在晨光中闪耀着的村庄,他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一个绝地了,没有人的村庄叫什么好呢?
废墟?
不,应该叫无人区吧。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无人区了。
“我说不上来,我不恨这里,但我就是想吐一口水,”小艾布纳倔强的晃了晃脑袋,大步流星的朝着未知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贝克跟在后面。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小艾布纳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好人,这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包括他自己,他也是这样想的。
从清晨到午后,又到夜晚,时间总是这样,一刻都不停留。
小艾布纳有些怕,黑暗的中森林他听过许多传说,有吃人的怪物,也有吃人的野兽,还有吃人的鬼魂……
总之,好像都是吃人的。
他有些怀疑编这些传说的人是不是没有其他想法了,只能用这最原始的冲动——吃,来吓唬小孩子。当然了,就算他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也很难高兴起来,就算传说是传说,但总得有个引子,那么应该有人被吃了。
这种想法一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身子颤抖起来,不由得朝着贝克靠了过去。
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温暖,这个贝克很可靠。
“我估计前面没有多长时间就能出去了,想好做什么了吗?”贝克看了一眼小艾布纳,轻说。
“我不知道,”小艾布纳摇摇头,看了一眼这个贝克,“我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我一直的愿望就是吃饱,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所以……”
贝克点点头,这个普通的愿望,小艾布纳在履行的途中差点和世界说拜拜,这实在有些痛苦,好在他出手了。
好吧,就算他不出手,不是还有一直兔子吗?
忘了说,那只兔子一直跟着他们,贝克也很奇怪,为什么这只兔子会跟着他们,它就不怕把当做口粮吗?
“你别打它的注意,”小艾布纳看了一眼兔子,“这只兔子是我的。”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奇怪,”贝克捏住兔子的耳朵,提了起来,兔子没有挣扎,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通灵一般,这让贝克大吃一惊。
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但一些常识还是有的,兔子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大概……是叫眼神,他说不清楚,仿佛这只兔子是一个人。
贝克耸耸肩,决定起一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小艾布纳歪着脑袋,躲开垂下来的树枝,“叫小白吧。”
“小白?”贝克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不好,像小狗一样。”
“对,小白就是以前我养的一只狗,不过他跑了,就像那些人一样,为了活命,跑了,”小艾布纳仿佛便了一个人,愤怒的挥着手,“就这么跑了,也不顾及下我的感受!”
“跑了就跑了,它要走,你也拦不住,不是?”贝克非常喜欢和小艾布纳聊天,这让他很放松,不会去想其他的事情,诸如自己的断手,诸如他的身世,诸如他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好罢,这个人生的终结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以至于这两天他都没有睡觉,而是沉默着,思考着,但令人痛苦的是,一个残疾人,能有什么作用?虽然拼尽全力宰杀了一支鹿,但那已经是拼全力了。
一路上,两人大多都是沉默着的,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有一些交流,譬如刚才,起名字。
“好吧,小白就小白。”
小艾布纳笑了起来,“小白好。”
于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名字像狗一样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