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菲尼特突然感觉一阵心悸，看着那躺在掌心当中的鲜活大脑，有些本能的感觉到恶心。
但是在他身边的「赫尔斯尖塔」轻轻将触须搭到因菲尼特的肩膀上，让他内心当中的焦虑瞬间消失。
因菲尼特短暂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居然露出了镇定自若的笑容。
“我是见证者忠实的门徒，你想问些什么？”
“你们平时有朗诵什么祷文或者经书吗？”
因菲尼特刚想要回答的时候，程绪阻止了他开口说话，将他直接拖入暗影之海当中，以大量深渊生物将「赫尔斯尖塔」阻隔在外。
“好，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有，我们有祷文……”
因菲尼特张了张嘴，只是干巴巴的说出了几个字。
“念给我听听。”
“伟岸之神创造世界，温柔之母呵护生灵，生……不对，庇护之羽遮蔽星辰……”
其实因菲尼特根本就没有正式祷告过几次，这些祷文也不过是他根据记忆随口胡诌的东西。
其实程绪也看得出来，这家伙根本不会祈祷，但他依旧没有阻止他继续念下去。
因为那枚被程绪握在掌心当中的晶体正在微微颤动。
“……呃，恒星之辉，照耀……不对，辉耀炽热……”
因菲尼特那边越背越慢，失去了「赫尔斯尖塔」辅助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军队，更别说背这种毫无意义的祷文了。
但就算是他这样近乎毫无意义的祈祷，依旧得到了见证者的回应。
程绪感受着那晶体持续散发而出的温热，有些感叹，看来见证者确实是一位疼爱子嗣的母亲。
“好了，你可以闭上嘴了。”
程绪试着将刚才因菲尼特的祷文以精神波动的方式颂出，企图得到掌心那枚晶体的回应。
但无论程绪如何呼唤，那枚晶体就是没有反应，不予任何回答。
程绪思考了一下，用暗影将因菲尼特单独关了起来，自己在旁边用声音重新念了一遍祷文。
那枚晶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躺在程绪的掌心当中，纹丝不动。
“难道说……必须是见证者的子嗣才能呼唤祂的名字？”
程绪又将那个已经失去大脑的剑客带了出来，将自身的植物根须钻入他的身体当中，操控着他的神经系统，念出了祷文。
尽管如此，那枚晶体还是没有反应，依旧像是彻底失去效用一般躺在那里。
“我无法呼唤见证者，被我操控的剑士也无法呼唤见证者，被「赫尔斯尖塔」操控的剑士也无法呼唤见证者……”
“我原本以为，问题出在祷告的方式上，但好像因菲尼特那胡乱祷告也有效果，甚至于剑士濒临死亡的自我也能做到……”
“那为何我与「赫尔斯尖塔」都无法与见证者沟通，我们之间的相同点是……”
程绪沉思了一会儿，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身上拥有着深渊之神的印记，因此被见证者排斥，难道说「赫尔斯尖塔」也供奉着其他的神明？”
带着疑惑，程绪又回到了之前软禁「赫尔斯尖塔」的地方，直接毫不掩饰的向它发出了询问。
“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对见证者进行呼唤的？”
没想到「赫尔斯尖塔」没有半点迟疑，十分爽快的解答了程绪的问题。
“我们无法呼唤见证者，从基金会成立之初就是如此，那些祷告与祭祀，不过是自我欺骗的手段。”
“就连你也不相信见证者存在咯？”
「赫尔斯尖塔」没有回答，像是一尊石雕般沉默无言。
过了许久，「赫尔斯尖塔」做出了回答。
“神明是不存在的。”
“你始终认为，见证者只不过是议会控制下端所属生命的幌子，对吗？”
“是，所以我一直都在尝试说服因菲尼特议员，让他真正脱离对见证者的信仰，转而去信仰更为真实的神明。”
程绪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确认了刚才的猜想。
“另外的神明？”
「赫尔斯尖塔」察觉到了程绪略微散发而出的敌意，由于无法读取他的真实想法，于是将他归类为“见证者的忠仆”。
“如果您是见证者在宇宙之外的信徒，请允许我向你道歉，毕竟你也曾侍奉着一位神明，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你侍奉的神明，应该就是炼狱之中的缔造者吧？”
「赫尔斯尖塔」的形态极速颤动，灵魂晶体的表面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看来您已经知晓了祂的存在，那我也就做好了被您毁灭的准备……”
程绪将被黑暗封锁在液态泡泡当中的因菲尼特丢了出来，放到了「赫尔斯尖塔」近前。
“杀了他，向我证明你效忠于炼狱缔造者。”
“不。”
「赫尔斯尖塔」断然拒绝了程绪的请求，身体表面散发出一阵硫磺般的闪烁光芒。
“我之所以待在他身边，自然是为了扶持他进入深层议会，在掌控真正的权能后，再为伟大的缔造者归来做准备。”
“我说服他收留了来自炼狱世界的三个叛徒，也让他收集了不少有关炼狱世界的收容物，甚至他最喜欢喝的酒都是炼狱的产物……”
“我一直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让他产生对我的依赖，成为一个离开我就不会走路的巨婴，让他逐渐成长为一枚成熟的果实……”
「赫尔斯尖塔」发出了一阵颤抖，那复杂的情感波动当中包含着渴望、憎恨、隐忍与不甘。
“就在您与那位小姐出现时，我就知道，我筹备了几十年的计划就要失败了，那种净化一切的平和力量，只有最忠诚的见证者信徒才会拥有……”
“那些在飞船上出现的收藏品，都是曾经在炼狱之战中牺牲的敌我将士，很可惜，他们也无法阻止你们的脚步……”
“我承认，见证者的力量更为宏大，更为宽广，也更为包容，但我的缔造者，从始至终都只会是祂，我绝不会背叛！”
正说着，「赫尔斯尖塔」外壳之上的裂痕就逐渐增大，眼看就即将彻底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