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说?他们地头蛇能看透这些吗?”
“表面上,元子烛身后的那是上百卫兵,可是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勇将,才能跟在他那个河阴王左右。那上百府兵每个人身后,都起码带领着百人甚至上千人。”
说到这里,元无忧啧声道,“他们能混成地头蛇,肯定不会傻到得罪元子烛这个,手握团军的柱国大将军!”
米擒林摇头道,“若是他们就得罪了呢?”
元无忧斜睨他一眼,“这话也就你们党项那帮……有勇无谋的莽夫敢说啊,就算你们可汗来了都得掂量掂量,他都未必敢说这话。”
“哎?这话怎么说?”
“南北两朝,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经太久了,名为制衡,实则是僵持啊。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这句话无论是放在中原还是你们西部,不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嘛?”
“啧,我们党项可是师出有名啊。”
元无忧扭头,冲米擒林眨了下眼睛。
“所以各国对穰县,也缺一个师出有名啊。”
说着,她扭过头目视前路,懒洋洋道:
“但凡他们敢反抗这上百人,别说有卫兵死了,就是受点小伤,都够让元子烛找借口,几万大军开进穰县,把他们帮会夷为平地了。再加上八大柱国十二军一荣俱荣,要是他打不过,北周朝廷可就要出面征讨了。”
因为都后半夜了,穰县又没有官兵守卫,白天晚上都乱的很,太不安全,元无忧就连夜赶路,去南阳住店。
……
翌日清晨。
没睡俩时辰的元无忧,就跟米擒林再次上路了。结果一出南阳的城门,就看见有俩人在堵门。
路遇了俩拦路的江湖人士。
是一男一女长幼俩人,男的穿着灰扑扑的粗布短打,头戴斗笠,往那一站就显得成熟稳重。那个少女倒一身劲装编发,一看就玩世不恭。
别人路过这俩人不堵,就元无忧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她堵住了。
她只凤眼一斜,她身侧的白衫羌男已经会意地挺身而出,厉声呵斥:“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拦路?”
那少女嗤地一笑,白了一眼,“又不是找你的,显摆什么?”
随后,她抬手指着元无忧,扬声问:
“你就是西魏遗孤,北周风陵王元既晓?”
元无忧面色阴郁,“是又如何?”
“那就对了!”
话音未落,这女侠就拔出身侧的佩剑,揉身朝元无忧扑来!
而元无忧不慌不忙,“唰”然拔剑出鞘,不动如山地等着那女侠朝她刺过来!
米擒林惊呼:“敢情要刺驾啊?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着,拔刀要上去帮忙。
元无忧头也没回地哼道:“区区初生之犊用不着你,我自己就收拾了。”
果不其然,随后那女侠朝元无忧耍了一套剑花。看的人眼花缭乱,实际上连元无忧的头发丝都没斩断。
差点把元无忧看笑了。
但城门有人打架,把本就没多少人的地方,更吓得人影稀松。
元无忧随便格挡几下,就将那少女的剑震开、弹飞。
紧接着,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也加入进来。
可是这俩人的花拳绣腿,在拳拳到肉实战练出来的元无忧面前,也是一交手就分出了高下。
俩人本想刺杀她,却被她反制,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出几招,元无忧就一脚踹开斗笠男人,单手钳制住少女,随即把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凤眸微眯,沉声道:
“是何人派你来刺杀孤的?”
这女侠却一拧脖子,傲气地哼道:“汉人!我们是替汉人伸张正义的!”
“荒谬!孤乃汉室之胄,轮得到你替汉人伸张正义?”
在旁边提刀看热闹的米擒林,此时也附和道:“这俩人就是所谓的侠客吗?自以为是,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瞧见少女被俘虏,那斗笠男人慌了,却还极力语气平静地,试图安抚元无忧,跟她谈判,“还请王爷放过我外甥女,我们这就收手!”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吼道:
“风陵王!祁连!你们怎么在这?”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来的是萧江生。
米擒林道:“你认识这俩人啊?这俩人指名道姓要刺杀风陵王呢!”
萧江生闻言,也震惊地扭过脸看向男人,“祁连,真有此事吗?为何刺杀风陵王啊?风陵王可是无辜的。”
说着,他径直走向元无忧,作揖赔笑道。“王爷,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您也放过他们舅甥俩吧……”
此时的元无忧仍绷着冷脸,不为所动地掐着少女的脖子,甚至突然发力抬手——把她双脚离地的拎起来,见她因窒息而翻白眼,脸色憋的发青,才洒脱地、把这少女一把推向那个斗笠男人。
还悠悠附带一句:“你俩哪来哪去,别自不量力,蜉蝣撼树。”
那男人慌忙扑身过来迎接,抱过少女。
把一旁的萧江生吓得,眼珠子都瞪大了,见女王爷放过了那少女,才哆嗦出声:
“王爷你您消消气……这里肯定有误会,咱们还得办正事呢吗不是?”
元无忧点头应着,抬腿要过去,可拦在前面的舅甥二人却纷纷扭脸来看她。
等斗笠男人扶着少女坐起来后,她还边咳嗽边愤然道:
“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我们?我舅舅可是江陵第一刀客!”
元无忧嗤地一笑。
“江湖一刀客,自以为武功高强,单挑无敌,就敢来刺王杀驾?要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天下岂不人人都能做皇帝了?”
那女侠闻言,一脸不忿地想张嘴,却被斗笠男人抬手拦住,他随即冲元无忧抱拳道:
“风陵王果然有皇贵之气,不怒自威。是我等听信谣言,冒犯天威了。”
“你们眼力也不错,能在人堆里一眼看出孤是风陵王。”
那少女揉着被掐青的脖子,咳嗽着道,“实话说,是你太显眼了,你身上有股官家气派,和老百姓不一样。我看着就想揍你。”
“哦?孤也没装腔作势啊。倒是你们,有点儿忮忌心强了。”
“你!”
那斗笠男人再次拦住要发火的少女,揽过话来,冲元无忧一脸严肃地打圆场:“您是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很威严,寻常百姓是装的,你是装平头百姓也装不像。”
萧江生也赶忙作揖赔笑道,“是啊,所谓官匪,贵贱之分历来如此。风陵王这一身正气的肯定不是恶人,这个误会可大了,改天我请你们喝酒,你俩得好好给王爷赔罪啊。”
那斗笠男人还没开口,女王爷便沉着脸道,“喝酒就不必了,想赔罪就别挡路。”说着,她斜睨了眼满脸不忿地少女。
“最后指点你们一句,再厉害的江湖中人拉到战场上,未必能做万人敌。有机会就从军去看看当世名将。”
那少女瞪眼哼道,“日子过的好好的,谁愿意当你们的走狗?”
“这就是眼界的局限。恕我直言,你不从军,见我如井底之蛙见天上月,你若从军,见我如一粒蜉蝣望苍天。”
元无忧刚跟太宰特使学的话,这就用上了。
她没给那刺客舅甥俩面子,也着急赶路,便只捎上萧江生,一同往西鄂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