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瞧着路北方眼中那炽热的光芒,抬手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嗫嚅着开口:“路书记,国际追逃这事儿,复杂程度远非国内案件可比。这里头不光涉及案件侦破本身,外交、国际法等诸多领域都得牵扯进来。咱湖阳市虽说以前也有过和国际刑警协作的经验,可仅仅是给人家提供资料,打打下手,从来没真正走出国门,到别人的地盘上调查抓人。像这种事,还是交给省厅或是公安部办吧。您也清楚,好多上了红色通缉令的要犯,引渡回来都难如登天。”
路北方见郑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推脱的话,眼珠子一瞪,提高了音量:“你别在这儿啰啰嗦嗦讲一堆困难!我就问你一句,眼下只有咱们知道范云帆在印尼,你就说,有没有把握把这人从国外弄回来,或者把他手头那一个亿弄回来?”
见路北方急了眼,郑浩咬了咬牙,犹豫片刻后应道:“要不…… 我试试看。”
“哼!” 路北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耐烦地摆手,“别试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要是行,趁着罗清远和程雪明都在,我就跟他们提要求、谈条件,让这案子交给咱们办!还得把人带回来的资金,划到咱们湖阳。”
郑浩苦着脸,心里犯起了嘀咕,暗自揣测其中的难度,光是想想,就知道这事儿棘手得很。 驿丹云瞧出郑浩的为难,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劝道:“郑局长,路书记提的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你有难处。可困难再大,不也得有人去蹚一蹚嘛。当前,我们湖阳市的财务紧张程度,你也是晓得的。前一段时间,绿谷县高铁产业园整体搬迁到三万产业园,各个单位包揽了大部分搬迁工作,这为全市工业的发展,垫定了强劲基础。但是,这基础打好了,效益却一时半刻,还见不到啊。现在市里所有单位,都经费特别紧张,连些大型活动都只得取消了。”
“就市委大院内市直部门来说,这次更是主动承担蓝天集团几条生产线的搬迁任务!这些资金,很多都是从单位的办公经费中抠出来的!这导致了市里很多该购买的东西,也一直没钱购买。就拿今天下来走访的公车来说,现在云岭也好,静州、盛州也罢,我们都去看过,谁家的公务用车,一用就是十来年,而且还是老款的发动机?声音老大了,在车上说点事也听不清楚!…… 为各位单资金缺口之事,我和路书记也急白了头!但上面资金来源有限,也没办法。所以……路书记让你将范云帆追回来,重点还是那一个亿!”
“虽然放在市里,一亿元不算大数目!可是若用于改善当前的财务困境,却有着雪中送炭的作用。咱们简单点说,就按公务用车100万元一台算,也能购买100台公车!这些车辆,若投放到全市,将对湖阳各单位的出行条件,起到极大的改善作用。同样,这笔钱,再给你们更新或者添置一批警车或者装备,也对改善公安部门的办公条件和提高办案效率大有裨益。所以,郑局长,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一试!”
望着路北方和驿丹云满是期待的眼神,郑浩一咬牙,狠狠点头:“行!我一定想尽办法,仔细研判,怎么也得把范云帆那厮从国外抓回来!”
“把他的钱弄回来也行!” 路北方补了一句。
“好!最起码,也得把钱弄回来!” 郑浩应道。
见郑浩答应了,路北方这才嘴角微扬,向驿丹云投去一个感激且意味深长的目光。意思嘛,驿丹云当然明白,知道他在夸她,对她这个搭档的出面很满意。
……
又马不停蹄地前往田坪镇、清溪等地转了转。这几个镇离坦江镇军事基地不远,算是基地的外围。虽说只是随便走走,却也算是实地查看探访周边环境。
转了一圈,到了清溪古镇的时候。
罗清远、周战壕、秦雪明等人找了个喝茶的地方歇歇脚。
瞅准这个机会,路北方故作漫不经心开口问道:“罗常委、秦厅长,咦?我想问一下,咱们事关原市长李明辉那事儿,也就是他潜逃国外的小舅子范云帆,最后这人怎么样了?”
现在这事,正成为浙阳省公安厅苦恼之事。毕竟这事儿整活了大半年,现在连线索都没有摸着,搞得整个案子,最后结不了案。
这已经成了秦雪明的心病。
因此,路北方问过这话后,秦雪明作为省公安厅实际负责具体工作的一把手,他不爽,很不爽!若是别人,他肯定还会怼人家,可路北方也系省委常委,因此,他只得收敛了几分心性。
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愣愣地望着路北方,有些不悦道:“路书记啊,您这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开展各种调查,发现这个人,还真是个狠人。在对他的老婆,孩子,以及他的同学,以及他原来的手下,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后,发现这狗日的,出去半年了,就连他小孩都没有联系过!他到国外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们也尝试着根据资金去找他,发现他对潜逃这事,其实早有准备。就在他离境的时候,他手头的资金,也通过赌博集团的网络,洗出去了!而且进入外国银行的账户后,我们就追踪不到了!现在,我们是恨不得将这赌博集团,全给端了。”
路北方见秦雪明说的这么多。他嘴角一勾,浅浅的笑了笑,心道,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找到人,还是连线索也没有!这就好!…… 当即,他抬手,给罗清远、周战壕、秦雪明的茶杯里续了个茶,然后再道:“罗常委、秦厅长,我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我想这个案子,省厅里让出来,交给咱们湖阳公安局来办!”
秦雪明一听路北方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觉得这是在公然挑衅他的权威,质疑他的能力。他紧抿着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与怒火,却仍努力保持着冷静与风度,缓缓开口:“路书记,您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我们省厅对此案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虽说目前尚未取得突破性进展,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放弃了。将案子轻易转交地方,恐怕不太合适,也不利于案件的后续跟进。”
罗清远见状,轻轻拍了拍路北方的肩膀,以示安抚,同时转头看向秦雪明,示意他先别发火,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道:“路书记,雪明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加强合作,共享情报倒是可行的。我们可以探讨更紧密的协作机制,共同推进此案。至于案子的管辖权,还需慎重考虑。”
路北方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秦雪明的反应放在心上,他深知,要想让省厅将案子交出,需要的是巧妙的策略和足够的耐心。他诚挚地看着罗清远和秦雪明,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罗常委,秦厅长,请允许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并不是在争抢这个案子的管辖权,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范云帆捉拿归案,更重要的是,我们渴望追回他那带走的一个亿资金。相信您们都知道的,当前我们湖阳市的财务状况极为困难,像我们所乘这车,都十来年了。所以,我们想要的,就是那笔钱。”
路北方的话语诚恳而直接,没有丝毫的掩饰与造作,这份实诚竟意外地引得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扑哧一笑,连原本面色阴沉的秦雪明也微微动容,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罗清远对路北方这性子,真是又爱又恨,他当更是拍了拍大腿,笑道:“路北方啊路北方,你这性子……啧啧,你可别忘了,你是省委常委呢,还将主意,打到办案赚钱上面,要钱?去问孟伟光要呗!!”
路北方跟着一笑道:“问他要?他那手指都能抠出血的人,问他要钱,比要他的命还难!何况,老孟对我不待见,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这伸手要钱的难度,比这凭空上天还难啊。”
对于路北方与孟伟光互相不待见的情况,在座的倒全都有所耳闻。
不过,即便是这样,秦雪明还是眼睛一瞪,然后盯着路北方道:“路书记,你说你们想赚钱,想将这个人追回来!这?我个人觉得无可厚非!毕竟这人若是在国外几年,说不定钱都花得差不多了,若是置办了房产,更是想将钱弄回来,都回来不了!只是,这案子若由湖阳来办?!湖阳又能办得了吗?我们省厅里边,还有专案组,那是绞尽了脑汁想尽办法,却都没有搞成。你们湖阳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