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好点了吗？好点了没有？”落霞焦急地喊，摇晃着父亲胳膊。
张明艳急得骂道：“你傻了吗？你爸爸都昏迷不醒了，你还摇他，盼着他早点死掉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慌乱间，口不择言，落霞听到母亲叫骂，赶紧停止喊叫。
一会儿一个医生赶过来，气呼呼道：“你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每人都像你俩的话，这医院里的病人也没法呆下去了，喊来喊去，这是什么地方？病人需要的是安静，你俩有事回家去，好好吵个够，我们不拦着！”
赶来的是主治医师戴强，他很生气，母女俩做事也太不讲究，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要撒野，当医生们都是空气么？他不耐烦地瞪着张明艳，又有些厌烦地愁了落霞一眼。母女俩不敢讲话，低下头不吭一声。
“告诉你，他现在问题严重，你俩给我安分点，若是不改正的话，赶紧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你这么大年纪，不知道你丈夫的情况吗？大嚷大叫的，实在不像话！你这个做女儿的也不甚讲究，公然在病房里争吵，考虑过你父亲的安危吗？”
戴医生反复教育张明艳、落霞，声音极大，不给一点面子。
落霞等戴医生气消了，才解释说：“是我们不好，戴医生您别生气啦，我们向您道歉，您救救我爸爸吧！”眼里带了泪，显得楚楚可怜，戴医生不忍心，把脸别过一边。
张明艳自我检讨：“是我不对，女儿好冲动，我不该跟着胡闹，莫生气，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啦！您救救孩子爸，我们一家感激您啊！”
戴医生自觉刚才事态，勉强笑道：“没事，我有些激动，因为我最怕有人吵到患者，影响到治疗效果，现在看来应该影响不大，患者还没醒呢！你们以后多多注意，尽量轻声说话，让患者保持愉快的状态，这有助于提高治疗的效果。你们能听明白吧？”
落霞忙忙点头，“知道了，戴医生，我们一切听您的，您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戴医生见落霞会说话，高兴地说：“嗯，就是这样。你们看上去为人和善，对啦，这位是做什么工作的，看着感觉挺有文化的！”
张明艳笑笑说：“我丈夫是大学教授，在历史系做教研室主任，有一点点名气。”提到秦教授，她颇有些自豪，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可一想到丈夫依然昏迷，脸上的喜色又隐去了，眼神里带上了迷惘。
戴医生拍拍张明艳的胳膊，劝她道：“你这般模样不好，待会儿教授醒了，你可不能愁眉苦脸的，要给他灿烂的笑容，听明白了没？”
“哦，好的，我会的！”张明艳朝戴医生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落霞微笑着说：“戴医生，您放心吧，我和妈妈都会注意，一定让爸爸心情愉快，不去影响他的情绪。我给您保证啦！”
戴医生疼爱地望着落霞：“丫头说话讨人喜欢，我要有你这样的女儿多好！”他看着落霞的脸，陷入沉思中。
张明艳惊奇地问：“您生的都是儿子？”
“对呀，三个都是，我老婆是农村人。没有女儿，我总觉得不得劲儿，时常产生遗憾的感觉，看到你家姑娘，我都有些心动了！”戴医生红了脸，又看了眼落霞。
落霞不好意思，假装去看父亲，与戴医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哦，可惜了，你再也没机会得到一个女儿了！”张明艳朝戴医生微微笑了一下。
“是啊，你还有个儿子吗？”戴医生问了一句。
“跟你一样，十分遗憾，没有一个儿子啊。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他爸爸看她很重，一直当作亲姑奶奶来对待呢！”张明艳淡淡地看着女儿的脸。
“爸爸，你真醒啦！吓死我了！”落霞一时高兴，没控制住声音，也没注意措辞，发现母亲冷冷地看着她，她缩了缩脖子，红了脸。
“落霞啊，爸爸怎么啦？”秦教授艰难地看看四周，好奇地打量着戴医生，好久之后，方才搞清楚人到了医院，心情立马灰暗了不少。
“你是大学教授，太厉害啦！我这里能见到教授的机会不多，以后有什么需要学习的知识之类，你可要赐教啊！”戴医生客客气气，用眼愁了瞅落霞。
落霞会意，赶紧上前说道：“爸，戴医生说您的病没事，只要休养一番很快能好，无须担心、害怕，我和妈妈听说了，心里总算好多了。爸爸，你一向身体还行，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啦！”
戴医生提醒张明艳与丈夫说说话，自己把落霞喊到病房外，责备她：“丫头，你不能这么说，我何时讲过你爸爸很快能好，要是很长时间好不了咋办，不是让我难堪么？不要说些明显不合实际的话，那样只能适得其反。”
落霞吐吐舌头，叹口气道：“怪我心急，急着哄爸爸，便没考虑明白。戴医生，不好意思啊！”
“这倒不算什么，毕竟你在关心爸爸的病情，说些话安慰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尽量不要说的太过，那样效果不好，你能理解我的话吗？”戴医生脸上带着笑容，不再批评落霞。
“嗯，您讲的话我懂，您都是为了我爸爸好得快些，我以后照您讲的去做！”落霞表现乖巧，话语轻柔，戴医生非常满意地牵着落霞，一起回到病房。
“落霞，跟戴医生说什么呢？”秦教授问女儿，干嘛在外边呆了这么久。
落霞淡淡一笑：“戴医生叫我多陪伴您，免得您一个人孤单。”
“傻丫头，不是有你妈吗？我哪里会感到孤单呢？”秦教授眉眼间透着喜悦，“当然你有孝心，爸爸听着很舒服，乖女儿，为了你少陪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看吧，我丈夫与他的女儿有多亲！”这话张明艳是冲着戴医生说的，言语中都是笑意。
“感觉得到，你丈夫更爱女儿！”戴医生看着一家三口，羡慕地说道。
“妈，请你不要嫉妒父女之间的爱，我们彼此早把对方当知己啦！”四人同时大笑，病房里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此刻这块小地方仿佛遇上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