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父业，让他来，再合适不过。”清宴帝认真分析。
云若璃险些要被他气笑。
她道：“你知道你儿子现在多大吗？”
从出生到现在就才几个时辰的光景，这就开始拿儿子顶缸了，说好的保护呢？
她仿佛已经预见儿子未来的悲催生涯。
“……我是说保护你和女儿。”
“儿子就不是你的娃了吗？”
“是倒是，但男子汉需顶天立地，怎么能躲在父亲身后？”
“顶你个头！”
云若璃气得想揍他。
实际上她也确实动手了。
只不过在动的时候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清宴帝也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火，连忙收敛，不敢再跟她闹。
不过要把媳妇哄好还需要花些时间。
清宴帝只能认错。
闹过之后，云若璃终于睡下。
这次她睡得沉。
清宴帝等了片刻，直到听见她深沉的呼吸，才终于确定她已经睡熟。
他松一口气，小心翼翼把她的头放回枕头上，起身出去。
外面。
徐鼎之已经被大起大落的情绪弄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双生龙凤。
这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皇后诞下嫡长子，以陛下对皇后的宠爱，此人必是太子。
大齐江山后继有人，他当然高兴。
顾倾城出来，他想关心关心小皇子的情况，却被对方当做一抹空气无视掉，直接朝云问涯走过去，挽着对方的手准备离开。
仿佛没看见徐鼎之。
宫女嬷嬷们留也在为小皇子和小公主忙前忙后。
但进进出出，除了回他一句皇子公主一切都好之外，也没有更多的话。
徐鼎之沉默。
徐陌把他扶起。
片刻，清宴帝从里面出来。
他已经换好干净的衣服。
只是那件五爪金龙的外裳，始终没有重新穿上。
徐鼎之见状，颤颤又要跪下。
“不用跪了。”清宴帝打断他的动作。
“陛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仿佛苍老许多，脸上沟壑斑驳，勾勒出他的疲惫，如垂垂老矣的树，随时可能坍塌。
但清宴帝视若无睹。
他示意身边的人。
这人是赵天平带出来的宫侍，很伶俐。
收到清宴帝的眼神，他连忙上前两步，清清嗓子，朗声道：“阁老为国为民，赤胆忠诚，这大齐龙椅重如泰山，陛下却不能如阁老所期盼的那样广纳后宫，子嗣延绵，更无法万事以天下先，所以陛下决定明日下诏禅位，并封阁老为帝师，请阁老辅佐下任新帝，共创太平盛世！”
这小宫侍说话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徐鼎之却大惊失色。
他顾不得旁边的徐陌，连忙跪下道：“微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三思！”
“徐阁老别跪了，陛下已经三思过，阁老也不必担心，陛下说了，睿王如今在朝堂历练，已有所成长，心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再加上狄房与胡翟等人，以及阁老您的悉心教导，想必不久之后必能成大器，成为可以留名史册的明君，而阁老也将永垂青史，万古流芳！”
“睿王怎能与陛下相比，微臣知错，陛下怎么惩罚微臣都好，只是、只是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
“君无戏言，自不会出尔反尔，你且回去，明日退位的诏书下去，便会封你为帝师，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齐众臣将唯你马首是瞻。”这次轮到清宴帝亲自开口。
但这话说出来却比直接杀了徐鼎之还难受。
他高声请罪。
但清宴帝已无话说。
小宫侍又“劝”了几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赵天平那里学来的本事，他短短几句话，完全把“阴阳怪气”几个字发挥到极致，听起来像在恭维徐鼎之，但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像尖刀一样插在徐鼎之心口上，弄得他只想吐血。
清宴帝也不想再听他在外面吵，直接下令让人把未来帝师送回府中，等待册封诏书。
甚至特地为他破一次例，让马车到栖凤宫门口接人。
所有人亲眼看到未来帝师被人架起来塞进马车，感觉十分刺激。
随着马车远处，徐鼎之哭嚎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已经没人理会。
不得不说清宴帝的操作前无古人。
虽然云若璃劝过不要跟这老头子计较，但他在人生产的时候哭丧，又烦又不吉利，清宴帝早就有撕了他的心。
清宴帝现在这个举动，等于是把徐鼎之架在火上烤。
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言”，导致皇帝禅位，自己还坐上能够左右未来新帝的位置，这跟谋权篡位有什么区别？
徐鼎之三代老臣，自诩忠贞不二，如果真逼走了天下公认的明君，自己成为“帝师”，他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别说什么万古流芳，遗臭万年都是轻的。
现在漠北的疫病才刚刚渡过最困难的关头，大齐与匈奴的谈和还在继续，苗疆的贸易正到最关键的时刻。
如果这个时候皇帝忽然退位，只会天下大乱，而徐鼎之究竟有没有命坐上那“帝师”之位，有人都是个未知数。
这是清宴帝给他的选择题。
但这道题的答案，仿佛早就已经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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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若寒无心在殿前看戏。
他去偏殿晃了圈。
没想看那两个皱巴巴的小猴子，只是想看看顾小蛮在折腾什么。
只是见对方打鸡血一样跟在奶娘屁股后面，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心底嗤笑，暗骂一声没良心的臭丫头。
他根本不担心云若璃或那两个孩子。
天降福泽，双星临世。
天象中早有预示。
清宴帝但凡多看重钦天监一点，或者提前问他一句，就会知道事情不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也不用受这么多煎熬。
可如今对方在不知道结局的时候也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顿时又觉得无趣。
天象的预测有时候是会给当权者一些帮助。
但对于有些逆天强悍的人来说，天运只是一种辅助，以他们的能力，就算在绝境之中，也能杀出绝处逢生的险路。
无趣。
甚是无趣。
端木若寒放下想要看热闹的心情，转头离开。
天色不早。
他该回去收拾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