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一月小寒,北风卷地,春城已飘起棉絮一样的雪,如蒲公英,像芦花一样的雪花在风中似飘如飞;忽散忽聚,轻轻盈盈。
风掣红绿灯杆,一辆辆汽车慢行茫茫风雪中,冰冷湿滑的斑马路不少行人缩着头,低头走路。街两边已堆起厚厚一层白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像蒙上层纱一样的白。
正午十二点。
宽旷的十字路口,汽车冒起鼓鼓尾气白烟,下班的行人一个个行于风雪里。
忽然,正立于路口的一名交警,只眼前一黑,两个高大的人兀立身前,正指挥交通的辅警吓得倒退滑到。
行人止步观望。
行驶中地汽车急刹打滑,拥堵成一团,不少甚至发生碰撞,响起急促的喇叭声。
“我靠,神仙!妖怪?”
“超凡者?”
“好高,比公交车还要高。”
“老公快看,阿凡达!”
“卧槽!”
“卧槽!”
不知怎么出现的两个人,形态诡异,站在那想忽视都难。初时引起骚乱,但没有造成恐慌,反而越来越多行人围观,他们拿起手机拍,神情激动的讨论,甚至发起了朋友圈。
相较于全国各地不断爆出的新闻,只两个高的夸张的异人并不能打碎常人三观。
一如南方刺桐城、九华山、申城、邕城等地方。
几月前更是哄传玉皇大帝携天宫降世,玄武大帝下界降妖,全世界几以为在梦中,颇有荒诞的感觉,听闻今年春晚节目组还想邀请玄武大帝人间体去念祝词,不断传各种消息,唬得民众满怀期待。
当今世界,超凡崛起,已经隐隐被平民百姓所知道,传闻若谁能一朝觉醒异能,当是人上人,光宗耀祖,走上人生巅峰,可以接触到某些圈子。
再者,有机缘寻到灵果,财富美人也唾手可得。
全世界怪异频生,超凡如何,民众如迥隔霄壤,只晓得片面,但抵不住人类对神秘力量的好奇,关于此间真真假假,都正在以惊人速度传播,且就春城就有两三个活跃的超凡者。
………
一男一女兀立雪中。
青席局促不安,她从未见过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铁盒子散发的气息也让一直生活在森林里的山灵不安。她攥着吴治永的衣角,犹了一下,左臂往前凑了凑,慢慢握住吴治永背在后的手。
吴治永茫然四顾,见一群小人似得市民围观,他道:“好像变小了。”
青席绷着脸,努力做出吴治永那般骄傲的表情,她睥睨四周,忽的又被雪花吸引,伸右手去接。
吴治永奇怪,问:“没见过雪?”
青席瘪瘪嘴巴,回道:“第二次见到了。”
似乎有些不开心,眼睫毛向下轻轻一坠,“第一次看见雪是因为那条蛟龙,可惜被中土人抓走了。”
吴治永忽然记了起来,他和青席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揉揉她头,说道:“我不会忘记了。”
她眼神飘忽,没有正视吴治永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的雪,脸蛋儿被两抹酡红侵占,淡淡哦了一声。
雪越下越小,围观人越聚越多。
辅警已经一溜烟跑远,随旁边的公交汽车上一群乘客,乌泱泱跑到了人行道上,其中有几个胆大的,似乎见没有危险,止住脚步,他们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向往。
………
一个胖乎乎的青年,穿着厚实黑色羽绒服,他悄悄伸起一自拍杆,在人群前找了个角度,背对站在路口中央的两个异人,看屏幕上的弹幕,似乎是一个主播。
青年黑色羽绒服款式普通,但随着他背对吴治永,其背上四个大字「诸事皆宜」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卧槽,是没见过觉醒者!”
“主播666”
“上次才看刺桐城两只脚走路的大老鼠,现在又比公交车还高的巨人。”
“呜呜俺也想觉醒!”
“呃!这人咋有股桃白白既视感,麻花辫、大红花,背着手站在那。”
“咦有点面熟!”
“卧槽,小哥他在看你——”
跳跃的弹幕,刚闪过这句话,郝歌蓦然回首,就感觉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犹如闪现般,刚还在二三十米开外的两人中,其中那高大的男性就站在他身后,低头俯瞰;
“我,好像认识你!”
怪异的语言,郝歌根本听不懂,只张着嘴,仰着头吓呆住。
此刻吴治永离镜头很近,那张威猛的帅脸,美人尖发际线后梳的整齐的麻花鞭,配上唇上两撇新长出的唏嘘胡茬,背负手,弯腰俯视,像看小孩似的盯着郝歌。
一时间弹幕滚动更盛。
“诸事皆宜。”吴治永喃喃念叨,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有点回忆不起来,他蹙起剑眉,弯腰凑近郝歌,换了普通话说:“你是谁?”
忽然,吴治永看见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划过一条弹幕;「我勒个擦,这怪人有点像吴治永啊。」
“吴治永?”郝歌经提醒,也觉有些眼熟。
“你认识我?”
“你,你是吴治永?”
“是!”
“阿辉,我郝歌啊!”郝歌发了好一会呆,突然急促摆动双手,连直播状态的手机都丢地上了,他看吴治永还是一脸茫然,压低嗓子,正声念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杀鸡剑神啊!”
“我们一起吃过鸡,一起坐飞机,一起做直播呀!”
………
青席很快也跑了过来,重新牵住吴治永的手。
她问:“他说什么?”
吴治永茫然的脸上继尔出现一丝尴尬,似乎回忆起什么,低声用山灵语:“我也听不太懂,我要问问他,你等我一会!”
他的眼睛就像发光的太阳般耀眼,只到他腰的郝歌被他看得有些吓到。
吴治永伸脚踩碎地上的手机,手捏住郝歌脖颈,下一刻整个人模糊了起来,连带郝歌一起,忽的消失不见。
青席甚至没看清他怎么消失的。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这个山灵最具天赋的女人害怕,四周数百道陌生的目光,也让她十分不舒服,下意识向后一蹦,蹿回空旷的十字路口。
原地不安徘徊。
大约几分钟,吴治永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高大的身体像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慢慢清晰。
青席站在凛凛寒风中,可怜巴巴的张望,见吴治永后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袍子边缘,瘪瘪嘴,轻启着嘴唇略微动了动,最终没能说出什么。只不过,那死死拽住衣角的手指,却不肯松开了。
………
“山灵外嫁的族人,很多都没能再回去!”
“我会带你回去的。”
“真的吗?”
“没骗我?”
一栋高楼顶,吴治永从急速状态剥离,放下怀里稍显不安的异族女人,松开护住她脖颈的手,轻轻揉揉她头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