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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的先期是沉默,因为摩子看出司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出租车一路驶入深山,林间凉风吹起来确实有些微寒。摩子依言将窗户关上,只透过玻璃向外面眺望。

北海道的森林覆盖率可是举国之名,公路两岸尽是葱郁的山林,这不禁让她联想起自己在静冈的宅邸。而且这里的昆虫数量只多不少,虽然尚是白天,但路旁仍不时有大量飞蛾舞动,鸟雀鸣声不止,可想等到了夜里会是什么模样。

然后忽然间,一片较为稀疏的林地映入眼帘,摩子向深处眺望过去,俨然有好些墓碑掩映其中,竟是一片公共墓地!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司机突然问话了,来得很突然。

摩子沉默一瞬,诚实地答到:“我叫宫本摩子。”

然后,她清楚听到司机呢喃了一下,并摇了摇头。

摩子微微皱眉:“请问司机桑,为什么孤儿院倒闭至今,仍没有被其他设施取代呢?虽然千岁市的城建的确比不得本州一带,但如果是五六年以上的话,总在那里闲置着……嗯,它果然是本市的一大话题?”

摩子这是想方设法挑起话题,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司机从刚知道自己目的地起情绪就不对劲,果然是有原因的。小地方最容易传播话题了,孤儿院这种放在东京根本无人搭理的存在,对于千岁市民而言,它的一举一动都有被人看在眼里吧?

却听司机反问道:“你既然来参观这家孤儿院,你都知道它多少事?”

摩子心中一叹,说道:“我那个朋友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她也对这个话题忌讳莫深的样子,只是简单说它在大概十年前倒闭了,孤儿们也做鸟兽散,被北海道其他的公立设施收购了。至于原因,她也没有交代,嗯……”

摩子不好说太多,因为她心知这八成跟美冬桑脱不了关系,只是确实不知究竟怎么回事罢了。今天来到这里,她还打算从有关人士口中套问消息呢,可不是被人提问。

“原因啊……嘿嘿,说出来怕吓到你,小姑娘,你知道咱这里……是有黑帮的吗?”

若非司机面相憨厚,他这番笑声真有些可怕,但谁又知是否是知面不知心呢。司机有盯着后视镜看摩子的反应,摩子神色淡然,只是瞅着盘山路不不深入山林,静谧地摇了摇头。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有也不奇怪。”

“那就好,小姑娘,我再问问你,如果你是一个黑帮老大,你一个远方亲戚的家被人烧了,甚至人都死光了,你会咋办?”

“……报复?”

“对,报复。所以,如果犯事的是刚被领养的孤儿,那你又打算把火气都撒到哪去呢?”

车速在逐步减缓,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那是驶过一处弯路后斜上方的岔道口,隔着略微稀疏的林木,摩子已经看到了目标。春晖孤儿院,一栋红砖搭建的私人福利设施,空地前的围栏已经老朽生锈,铁扇门斑驳不堪,院内杂草丛生,甚至还有藤蔓沿着墙根升到了二楼。

“司机桑,不会那么可怕……吧?”

“哈哈,所以我才一点点问题,先看你能不能接受黑帮这种存在嘛。毕竟小姑娘哟,你看着可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呢,所以叔叔我就不说下去啦,地方已经到了,要不我在外面等着你?”

“那倒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下山,感谢您一路相送。”

摩子就此送别司机,这让后者又免不了要嘀咕几句,毕竟情况确实颇为诡异。应该说好在不是晚上嘛,一个慕名而来的少女参观出事的孤儿院,明明地处深山,还不让出租车在远处等接回头客,这分明就是闹鬼的节奏吧?

摩子自有她的坚持,目送着出租车驶离视线尽头后,这才转首再看向眼前的孤儿院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由于院门没有上锁,她得意轻松地进去参观,只是此处毕竟并非旅游景点,能有人搭理环境才怪。摩子走进院落,第一件事就是预防蚊虫,看来自己到底经验不足,竟穿着裙子行走于草地间。

她不能直接向美冬问询,也不能直接对司机说“请问是青山美冬把这里害成这样的吗”,她只能单纯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观察,去寻找。但看这里杂草丛生的样子,的确是整整十年都再无人踏足了,草籽在石板缝里破土而出,哪是轻易能根除的。

然而,当摩子推门走进建筑内部时,却顿时察觉到不同。

“……好干净?”

的确一副一尘不染的样子,木制的地板因为油漆而避免虫蛀,但灰尘显然是要经常打理才能避免的。地板、桌面和厨房的灶台,孤儿院的规模可是不小,所以摩子逛起来真得一些精力,但她楼上楼下,屋里屋外不断瞅来,当真没看到哪里有积灰的迹象!

“窗户都是关着的,但跟这个可没关系,而且窗户的外面虽然饱经风霜,但里面这面还是很干净的……”

能检查到这一细节并不困难,得出结论也很简单,所以摩子需要处理的正是这项疑问——是谁在定期打扫这家孤儿院?虽然对方无暇或无心或无力拔草,但既然能把房间里面清扫得如此干净整齐……

随便找了一个房间,摩子仔细打量起来。

这里应该是孤儿们的日常活动室,而且是六岁以下的吧,泡沫板的地面甚至还散发着浓郁的塑胶气味,更别提墙上还挂满着精美的剪纸画。摩子凑近了一嗅,竟还有胶水的气味在!

“不但经常打理清扫,而且最近一次才刚刚发生。当美冬桑南下东京赚钱还债之时,还有人留守在千岁市里,日复一日地照料这栋已经关门大吉……不,人去楼空群鸟飞散的楼宇,所以对方的身份应该是……”

这是线索,但摩子哪里知道该如何寻找,想来想去,只能下山寻求市役所的帮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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