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聊天就是聊天？”
唐宁带着讥讽意味的眼神落在她尚未收回的手上，目光冰冷，唇边发出的笑声却是格外开怀。
“这动手动脚的姿态，我怎么瞧着不像聊天的模样呢？仙家上身，我怎么看着是前辈您想和我聊天，而不是她呢？”
想聊天不是不行，好歹摆出点诚意来。不然凭借一张嘴，谁还不会说几句好听话？
她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话语，让胡玲身上的仙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后，狐狸眼弯了起来。
“既然唐家丫头介意这个，那我先离开，让玲丫头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率先松开握着唐宁的手。
脸上狐狸形态逐渐消失的时候，那位仙家再次开口了：“唐家丫头，我知道你想扳倒幸家，但你要清楚，光凭唐家的力量是不够的。”
再怎么样，幸家也是发展了三四百年的家族，想要将其扳倒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幸家弟子众多，唐家弟子虽然个个实力非凡，但数量却是聊聊无几。
凭一族之力，想要完成此事却是极为渺茫的。
“别忘了，幸家可是有交好家族、有盟友的。”
最后离去之前，胡玲身上的仙家留下这么一句话。目的就是侧面提醒唐宁，除了唐家以为，玄门中同样有与幸家结仇之人。
幸家可以找盟友，唐家同样可以做此事。
恢复原样的胡玲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匕首，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有共同的目标，我也不会粘着你不放。”
比起家族传承、立观授业的道家，出马仙的传承显得尤为单薄。
每个出马弟子所供奉的堂口仙家，只能由立契之人调动、使唤，他人根本无法排遣。
除非后辈子弟有幸得到修炼有成的精怪青睐，允许他立牌位、供奉自己，否则只能等族中长辈年迈体衰之后，从其手中接过供奉的仙家堂口。
若是接过长辈堂口的后辈弟子不得仙家眼缘，他也是不能供奉这位仙家的。
这么一番折腾，能成为出马弟子之人着实不多。
不过这种传承方法也是有好有坏，但凡能成为出马弟子，实力都不会太差。
因为他们所供奉的仙家，有可能是修炼了千年的精怪。时间积累摆在那，实力怎么可能会弱。
“共同的目标？”
手指轻动，握于掌中的黑色短匕瞬间没了踪影。
唐宁审视、探究的目光落在胡玲身上：“你觉得我会相信这话吗？就因为你供奉的仙家上身说了几句，我就全然相信你说的一切？”
前因后果自己都不知道，就算哄小孩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你要怎么才相信我说的一切？”
胡玲脸上的焦急、迫切不似作伪，着急想要向自己证明她说的一切，所言非虚。
唐宁扫了一眼街道，选了个有空位的铺面走过去，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椅子：“幸家怎么得罪你了？”
想要结盟，自己起码得大致弄清楚她想对付幸家的原因是什么。
万一幸家对她只做了一些不痛不痒、小打小闹的举动，就没必要讲什么共同目标这种夸大的说辞了。
要清楚，幸家可是与唐家有着血海深仇的。
如果哪一天撕破脸皮，那可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有我无他的局面的。
提及这个，正在吃东西的胡玲突然用力握住手中的勺子，塑料做成的一次性勺子在她手中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因为过于用力，整只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望着碗里的食物，原本清澈的双眸中布满浓浓的恨意。
“啪！”
手中的塑料勺子终于被折断，胡玲尽量平缓开口：“幸家杀了我妹妹。”
唐宁稳稳地拿着勺子，将里面的豆腐花稳稳送到口中，表情始终如一，并没有对她说的话表示出太大的震惊。
沉浸于仇恨中的胡玲无心留意唐宁的神情，此时的她仿佛又回到听闻噩耗的那日。心除了疼痛、愁苦，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仇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们家的出马弟子有规矩，未满十八，不许出山。这是因为族中与供奉的仙剑有过约定，他们不会上未满十八岁弟子的身。”
孩童九岁魂魄稳固，就会请族中供奉、未挑好弟子的仙家掌眼，看看是否和眼缘、能不能成为出马弟子。
若是真的入了仙家的眼，这名孩童就会被族人送到山中修炼，直到年满十八，方能离开下山。
在这九年时间里，孩童父母随时可以去山上看望自己的孩子。
除了不能下山，其他并无过多限制。
出马胡家的规矩，唐宁也是有所耳闻的。
玄门之中有类似规矩的不止胡家，就是唐家，都有这方面的规定。
道门弟子六岁可以引灵入体，唐家弟子也不列外，但直到年满二十，唐家才允许族中弟子单独出去历练、完成任务。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是每个弟子都乖巧听话，各家族中也不会有长辈终日拿着戒尺，横眉竖眼朝后辈子弟大声呵斥。
“你妹妹偷跑下山了？”
后面发生的事其实不难推演。
假如胡玲的妹妹老老实实在山上待到十八岁，那也不会有她今日满是恨意的眼神。
“三年前的春节，正是过年的时候，因为正值年关的原因，守山的族人便比平日懈怠许多。就在那时，我妹妹趁着族人不注意，偷偷跑下山了。”
胡家所在的城市就在京都隔壁，好不容易从山上跑出来，胡玲的妹妹当即买了车票，想到那只在手机上看见过的大都市游玩一番。
但没想到这一趟看似开眼界的游玩，却是她的夺命之行，自己那刚满十六岁的妹妹，再也没有回过山上。
“警方通过身份证上的信息找上门之前，我们已经先一步知道这个噩耗了。”
胡家供奉仙家只是不上未满十八岁弟子的身，不代表他们不做任何标记、留下保护手段。
所以自己妹妹出事的那天，与她相关的仙家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距离太远，妹妹无法请她上身，才无法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