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听说了吗?落尘阁的紫鸢姑娘立牌,但却无一人能达到紫鸢姑娘的心意……”不远处的坐席上,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略有遗憾道。
对面端坐的一胖脸华服青年,一边饮酒一边猥琐的笑道:“着实可惜了那一副妙人的身材,若是本少爷能够一亲芳泽,即便挥金如土又有何妨!”
不远处另一席间的一年轻公子却不屑的笑道:“凭你也有这等想法?云泥之别妄言空论!”
年轻公子的一句讥讽,顿时引来周围之人哄堂大笑。胖脸青年被众人的哄笑羞得脸色通红,于是冷哼一声反驳道:“本公子是云泥之别妄言空论,那你等自诩才子名士,为何未成紫鸢姑娘的座上宾?”
年轻公子虽然脸色有些尴尬,然而仍旧冷言道:“自太湖诗会之后,我等还有何人敢自诩才子?陈翰林当日与才子一论,让在下敬佩之余方知何为才子。至于为何未得垂青,实乃紫鸢姑娘琴艺高绝,在下望尘莫及!”
“是啊,至昨日到此时,已然有众多才子与之一会,却依旧铩羽而归。只需填词或对琴胜出其一便可,然而却无一人胜出,即便我江南才子于浩昨夜填词(注解1),也不禁摇头无语败下阵来!”
年轻公子轻呷了一口淡酒,有些落寞道:“当时在下也在场,于公子百思之下,最后无奈搁笔,曾有言‘妙曲已出,乃绝词难生,于某才薄恐辱其曲不填也罢……思来非他不可也!’,最后怅然的离开落尘阁!”
胖脸青年一脸疑惑问道:“这于浩可是咱江南填词句妙手,众人皆知其长短句可谓无人可比拟。竟然连他也无功而返,这岂非无人可填?”
陈浩三人坐于幽静之处,却也将众人的言论听在耳中。陈浩为之疑惑的便是,何种女子又是何种曲子,竟然让自诩长短句无其左右的于浩也败下阵来。
见陈浩面露沉思状,谢峰却淡然道:“公子莫非也想观瞧一二?”
三人出府之时,已然乔装打扮一番,这称呼自然也得改变一下,否则被他人知晓,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扰了众人旅游观光的心情。
陈浩不置可否的吃了一口菜问道:“这落尘阁是作甚营生的?”
“公子,话说这落尘阁,在扬州可谓是小有名气,多少文人雅士均在此处夜夜笙歌,谈诗论赋……”谢峰如数家珍的向陈浩普及科普知识。
陈浩一听不由一愣,这让想起最为经典的两个字,于是带着询问的目光道:“难道谢兄所说的是青楼不成?”
谢峰深意的看了看陈浩道:“正是!大人公务缠身,不知此等风月之地,也实属正常!”
从谢峰口中得到证实自己的猜测,陈浩顿时来了兴趣。自古以来青楼可是被众多文人雅士所渲染,也被众多风流才子所推崇。当然真正的青楼,与后世所说的妓院还是区别很大的。这使陈浩想起来青楼的创始人春秋时齐国的宰相管仲,这位先人可是开创了中华儿女的另一种生活娱乐之先河。
这年月,妻妾成群,风流韵事便是此间茶余饭后的不二谈资。闲在青楼听夜曲,醉卧暖帐花下眠,这些便是文人才子自诩的雅士。若是没有这方面的流言蜚语,他人便会笑你不甚洒脱。扬州叶白衣不是曾扬言,以逛遍天下青楼为此生宏愿吗。
“啥?公子,你要去青楼?那洒家妹妹咋办?哦,对,还有月媱妹妹!”罗飞龙听陈浩言外之意,似要青楼走一遭,于是便有些不悦道。虽然觉得陈浩身为文人又是才子,进驻青楼也无甚不妥,但是总觉得对自己妹妹甚是不公平。
“罗大哥,你小声点,我只是想去见识一番,这众人口中所说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于浩铩羽而归……再者而言,不是有你在身边监督吗?”陈浩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罗飞龙,大嗓门永远都改不了。自己只是想去会一会这位传奇女子,能不能成功晋级还是未知之数。
“嘿嘿,那倒也是……”罗飞龙一拍大脑袋讪然一笑。
扬州的夜晚依旧还是有几分喧闹,落尘阁的高大门楼处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充盈于耳。陈浩手拿折扇与罗飞龙、谢峰三人来到近前,陈浩看了看‘落尘阁’三个字,不禁哑然失笑,这牌坊还真是文雅别致。随后迈步进了落尘阁。
“哎哟哟,这位公子长得真俊哟!”刚进入大厅,陈浩抬眼便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美妇人,正笑容可掬的向自己走来。
陈浩一看装束,就知道这位是这里的鸨娘无疑了。但是心里却腹诽后世影视误导,谁说鸨娘就是尖酸刻薄,人老珠黄?这不挺养眼的吗?随即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银殷艳艳般的嬉笑怒骂,便有些反感。于是与美妇鸨娘搭话:“姐姐,据说贵阁的紫鸢姑娘有一名曲,却无人可称为知己?”
“哎哟哟,这一句姐姐可把奴家的心都叫酥了!”鸨娘掩面憨态可掬的笑的花枝招展。
“要说这紫鸢姑娘啊,可谓是倾国倾城,才艺双绝,不过想要与之一聚可非易事,来此几日,无一人有幸入得法眼!”
陈浩用纸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轻声笑道道:“呵呵,来几壶好酒,有劳姐姐了!”
“好的,三位稍等片刻……”鸨娘抛了一个媚眼轻摇漫步的转身离开了。陈浩被这一个媚眼,电的纪灵打了一个冷战,心道好强的电压。
此刻的陈浩玩心大起,倒要看看后世所说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何出的薛涛,张窈窕,马湘兰等名人的。
陈浩知晓,如紫鸢这等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被当时称之为清倌儿。一般均是青楼的头牌,可谓是才色双绝,一般人等绝难入其法眼。
陈浩三人便在边缘处的地方喝起了花酒,罗飞龙边饮酒便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不由赞叹道:“当真是个销金窟啊!”
“呵呵,罗大哥言之有理,百姓饥餐露宿,却有文人此处销金……”陈浩清尝杯中酒,有些落寞的叹道。
时常有人说,‘身上的担子多重,那么所背负的责任就有多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陈浩不以为然,然而现在他却深有体会。当自己身处高位之时,总会将凡事的种种与广大百姓相联系。若问为何其他官员不会如此,那只能说自己心中的那颗良心未泯,棱角未平!
谢峰面色如常的沉声道:“温柔乡乃是英雄冢,大人切不可因此沉沦!”
陈浩会心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快看快看,紫鸢姑娘出来!”突然鸨娘高呼,顿时整个落尘阁沸腾了。
陈浩喝着桌上的酒,也缓缓的抬头向二楼望去。只见一只如玉般的纤手掀开珠帘,走出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紫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秀雅绝俗。当真是:身披紫云薄烟纱,肤如凝脂月如华。肩若削成纤腰步,面掩轻纱似兰花。
陈浩看到这里也不禁感叹此女子的倾国倾城。再环顾四周看向众人皆已痴了。即便是身旁的罗飞龙与谢峰,也目不转睛看着楼上的紫鸢。陈浩不禁摇了摇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罗大哥!”陈浩轻声喊道。
“啥?唤我作甚?”罗飞龙虽然回应着陈浩的话,但是眼神却犹如勾魂一般,不曾片刻离开楼上的身影。
“你的口水落入了你的酒中了……”陈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心道一个美女而已,至于这般猪哥样子吗。
“额,呵呵,公子,你不觉这女子美若天仙吗?”罗飞龙尴尬一笑,忙用衣袖搽拭嘴角。缓过神来的谢峰也转过头看向陈浩,似赞同罗飞龙的问题。
“这位紫鸢姑娘美艳绝伦,但是太过清冷,又见眉宇之间有些许戾气,绝非温顺之人。再而言之,若非月媱不喜装扮,凤娇嗜好舞刀弄枪,姿色绝不逊色与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陈浩把玩着酒樽缓缓说道。
罗飞龙听闻陈浩夸赞自己的妹妹,心里很是高兴,于是乐呵呵道:“那是当然,还是公子有眼光!”
“今夜依旧,小姐弹奏一曲,若是各位能够听出其中深意,填出妙词,便可成为今夜的入幕上宾!”一旁的丫鬟幽幽说道。
丫鬟的话犹如命令一般,方才还喧嚣异常的落尘阁,一瞬间寂静下来,众人均抬眼望去,静等紫鸢弹奏妙曲。
一张古琴摆于案前,紫鸢姑娘屈身坐下,随即十指齐上,恰如蝴蝶一般悠然蹁跹。接着众人便听到悠扬的琴声。琴声委婉连绵,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琴身饶丛林,微风起伏,琴声如诉。
众人安静的听着,但是精通音律的却不多。陈浩聆听着琴音,品味着其中的深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紫鸢果然琴艺了得。但是敏锐的陈浩却感觉到,有人在有意无意的观瞧自己。随着感觉看去,却无迹可寻。最后目光落在弹琴的紫鸢身上,难道是她?
陈浩的举动,落在了罗飞龙与谢峰的眼里,二人均是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道,方才还是信誓旦旦的言之凿凿,这会还不是难逃美色诱惑。
一曲终了,众人方才从中深思出来,有人认为是知己难寻,有人为是孤芳自赏,亦有人认为是思念故乡……众说纷纭,音乐这东西千百人听,就有千百个理解,所以才有了知己难寻一说。
听了众人答案,紫鸢低头不语,但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陈浩见状也是心中一叹,这曲子却是勾起了他往事的神伤。
想到这里,陈浩起身拱手道:“姑娘可有竹笛一支借与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