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哪里……”
夜色深沉,身披黑袍的路西法开始于王城中二度穿行,试图寻找着那记忆中的地方。
腿上的裂口在流出一些血液后自行愈合,先前倘若不是几乎绝大部分部位都被裹的严严实实还染上了血污,恐怕光是那渊黑浸染诅咒的身体都会被察觉出异样。
不过即便伤口愈合,路西法也不敢再试着全力奔跑,只因为流血的时候会让她感到一股很强烈的虚弱感,疼痛都反倒是其次了。
“这里也没有,这座城市为什么这么大……”
低沉的雷鸣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细雨落下。
雨点打落在她的帽檐后顺着长袍淌下,漫起的水洼被赤足踏过带起嗒嗒的响声,将血污浸散开。
“雨……还在变大的样子。”
路西法停下来抬头望了望天,些许雨滴打落在她的脸上,流下时犹如在流泪一般。
她垂下了头叹了口气,自语道:
“大致的方向和地点都不清楚,这座城市跟望不到头一样,就凭我现在的速度想全部走完都要以月为计吧……
算了,先继续找吧。”
城卫军治所中的曼恩这时刚回来取雨衣,看到桌上已经凉掉的拉塞尔于是便想着顺手收拾一下。
“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女还真是有够任性的,泡好了的茶竟然都不尝一口。”
如是抱怨一番,他便走到了桌前拿起茶杯,发觉自己突然感觉到了些许不适。
“奇怪,这股气息怎么这么像腐化的诅咒给我带来的感觉?来源是……”
身为教会医师的他对这感觉可太熟悉了,光是时不时处理因腐化病发狂的零星冒险者们都让他不可能忽略。
他看向自己的脚下,一摊黑色带不透明结晶的血泊正是那散发令人不适的气息的罪魁祸首。
于是将茶杯放下,蹲伏下身子查看起这摊黑血,用储物戒中取出的镊子把那块不透明结晶自血中取出收起,后释放解析魔法对这血泊研究一番。
蓝色的魔力横纹一闪而过,曼恩很快获得了一点信息的反馈回来。
解明:惰化渊血,仅会发散出令人轻度不适的感觉而不会造成非接触外的深渊侵蚀,将在半小时后彻底消散。
“喂,这是什么情况?”
曼恩一边惊诧于反馈而来的结果,一边也意识到了这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那个亚里带回来的少女绝对有很严重的问题。
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封瓶,瓶上刻有繁密的魔法术式,是延缓容器内空间流速的时间魔法。
以纵物魔法谨慎的隔离反流魔力的同时,曼恩将地上这点渊血收集到了封瓶之中,这才将接触渊血的那部分魔力凝实净化后破坏,逸散到环境中。
同时,那枚半透明结晶也被他纳入了另一个封瓶里,自柜中匆忙取出雨披便离开了治所。
雨夜中,亚里也在搜寻着路西法的身影。
但环境中被冲刷掉的痕迹和充沛的水元素却让他本就不擅长的追迹魔法直接失灵,只能想无头苍蝇一般沿着街道一个个找起。
夜晚城卫军的巡逻人员本就不多,他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性,因此仍选择独自调查。
腰间的魔晶石不断闪烁,却在铁甲踏地和雨声的遮掩下被忽略,直到十多分钟后曼恩才气喘吁吁的绕到他前面拦住了他。
“怎么了,曼恩?”
被雨淋透的亚里将手中的光源放下,将脸上的雨水擦去走近问道。
给路西法的那件黑色长袍便是他原本的雨披,本来是想着用于安顿和遮体,没想到却把他自己给坑了。
曼恩将兜帽摘下,一脸凝重的告诫着亚里:
“那个不明来历的少女有问题,你先别着急一个人去找她,明早再另做商议。
我现在要去找大司祭确认一些事情,你先回去。”
亚里摊开手一样走近认真的辩驳道:
“回去?!那个少女可是多跑几步路就会伤口崩裂的重伤员,我怎么可能放着她不管。
而且她身上连魔力的气息都没有,要是遇到了一些暴徒或者见色起意的混蛋怎么办?
现在王国各地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座城市,我不能保证他们都像王都的人一样遵纪守法。
就算只是粗看她的容貌也是极为出众的,更何况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心啊。”
曼恩极为罕见的吼了出来:“我要说的问题不是这种,她很危险!”
声音之大,竟让亚里都停下了口中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见曼恩医师这么生气。
曼恩单手扶额叹了口气,不再争辩:
“呼,总之你先回去,我会跟支队长他们写报告的,不要擅自行动。
我现在没空管你,只是在通知而已。”
说着,他便走到了亚里的身后,将兜帽提起,朝着大教会的方向离去。
亚里握了握拳头,还是没选择放弃,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他这样近乎于见死不救的行径的。
“抱歉,曼恩,我不能听从你的命令。虽然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不过我是不可能放弃的,这可是我一直坚持的信念。”
他的手中微微一闪,一枚吊坠一样的东西便自储物戒中取出,注视了几秒后方才收回。
“不可能再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说着,他便继续了夜中的搜寻,哪怕毫无希望。
数十分钟之后,曼恩来到了一处庄重宏伟的教会建筑大门前,从脖间取出教会医师的证明解除门禁术式。
没待大门完全敞开,曼恩就直接快步跑了进去。
中央的巨大空旷主廊道尽头,便是巨大的玫瑰花窗与下方的月光女神像,身为生命与痊愈之月的她自然也是治愈教会的主要信仰者,当然并不会强制成员信仰。
下方的教台前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回头望来,如是问道:
“怎么了,曼恩?这么晚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曼恩都有点惊诧:“大主教大人!不,您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仅有数面之缘的大主教能记住他的名字也让他够受宠若惊了。
“这种问题先放到一旁,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好的,我所在的城卫军治所今晚巡逻的时候找到了一位遍体鳞伤的不明来历少女。
但是被巡逻士兵带来后不久就再度离去,只是我在那里找到了这个。”
曼恩来到大主教面前单膝下跪后,取出那两枚封瓶交与了他,后者则伸出手来接住后放到面前借着微弱的光线端详。
“这还真是……有点熟悉的东西了。”
大主教眯起有些浑浊的眼睛,侧眼看向身后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