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莳的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温亦钧，他的怒气无处安放，只瞪着眼睛吼道：“你放什么狗屁？”
吼完他去看沈氏，却见沈氏的眼睛不敢看他，就知道姜莳说的是实话。
他骂了霍俞烬半天灾星，没想到自己才是克死亲祖母的灾星，还害得母亲摔断腿？
乔氏看过热闹，知道霍俞烬没吃亏，才稍稍放了心。
自家人被温亦钧骂了，晋阳侯府的人也被自家人骂了回去，双方扯平。
说起来，还是晋阳侯吃亏。
毕竟晋阳侯自从入赘到伏威将军府，又给一双儿女改了姓之后，就再也没人拿他曾经入赘的事儿来说嘴。
今日被霍余烬这么一提，老脸都丢尽了，尤其是先提出吃软饭的人是他的亲儿子。
更别提温亦钧脸上那个巴掌印，现在又红又肿，本来就胖，这下更是跟猪头似的。
“好了。”乔氏出来打哈哈，笑得也是满脸温柔，没去看温亦钧不忿的双眼。
“这件事情毕竟是温世子挑起的头儿，我家姑爷从一开始可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侯爷，你说是吗？”
温石柱瞪着儿子，不许他再开口，听了这话他赔着笑脸说道：“乔夫人说的是，是我教子无方，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孩子被他们惯坏了，哪怕霍余烬真是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也不该当着镇北将军府的面儿说啊！
霍余烬是个小人物，不足为惧，可镇北将军府岂是晋阳侯府可以招惹的？
今天请将军府的人上门，实则为了温亦禾和姜廷的婚事，谁想到姜廷已经定了亲呢？
要是能攀上镇北将军府这门亲，他脊背都能挺直一些。
谁知温亦均这个蠢货，刚来就得罪了霍公子。
“你也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就算晋阳侯当真是伏威将军府的上门女婿，也轮不到你来指责。这样大咧咧地往外说，人知道了还当我和你岳父没教好你。”乔氏转头又去喝女婿，见霍俞烬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吭声，心里更满意了。
霍俞烬从善如流地认错：“岳母教训得是，明承知错。”
不提晋阳侯的脸色如何，沈氏被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气了个半死，这不就是在说她儿子没教养吗？
再一个，乔氏这也算是为霍俞烬正了名，谁家上门女婿能正儿八经地叫岳父岳母，都是随着妻子叫的，姑娘怎么叫，他们就得怎么叫，这是规矩。
乔氏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霍俞烬不是上门女婿，在给姓霍的撑腰呢！
温雪溶这才有时间打量多年未见的亲爹，说多年未见其实也算不上，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温石柱就走了，那会儿她哪记得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娘说的不太一样，娘说爹爹永远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也生得好，用娘的话来说是面如冠玉，貌比潘安。
也许是年岁渐大，温石柱蓄起了小胡子，眼角也多了些细纹，眉心兴许常年皱着，上头的纹路很清晰，深得可以夹死苍蝇。
虽说他跟娘亲口中说的大不相同，样子也算是过得去的，至少长得并不丑。
就是这个男人让娘苦等了一辈子？
他哪配呢？
温雪溶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兴许早就忘了娘亲，忘了他的糟糠之妻，也忘了她这个曾经抱在怀里哄过的孩子。
在他们离开时，温石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只看到他们一家走过回廊，身影渐渐消失在月洞门里。
沈氏看着他就来气，年轻时还好些，一张脸好歹能看，嘴巴说话也甜，时常哄得她心花怒放。
年岁上来以后，待她再不如从前，但日子还过得去。
现在呢？真是越老越孬，自己儿子被打成还给人赔笑脸。
“绿萝，带世子下去上药！”
丫鬟听出沈氏压抑着的怒火，大气不敢喘一声，轻手轻脚地将温亦钧带了下去。
就连温亦禾也被沈氏打发走了，等一双儿女都离开了，她才敢发脾气：“你个怂包，你怕他们干什么？莫非镇北将军府是老虎，值得你怕成这样？”
温石柱眉头又皱了起来，低喝一声：“你懂个屁！”
一句粗话将沈氏酝酿的千言万语堵了回去，温石柱再也没去看沈氏几欲吐血的样子，抬脚回了院子。
这场赏菊宴不欢而散，在回去的马车上，霍俞烬揉着姜莳的手，轻声说了句谢谢。
姜莳抬眸看他，笑着问：“谢我什么？”
霍俞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谢你为我出头，谢你为我抱不平。”
谢她为他保留尊严，挽回自尊，也谢她为他正名，去掉灾星的帽子。
半晌，霍俞烬才道：“阿宝，我想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
思及此处，他不免有些愧疚，当初他是来将军府还钱不假，却也是特地接近他们。
他对将军府的众人没有恶意，也心悦姜莳许久，可他存着利用的心思，到底不够光明磊落。
姜莳学着大人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意外他的选择：“明年的秋闱，你可有把握？不如回去之后我让人把书房收拾出来，再给你请个教书先生？”
京中有些人家设了族学，若是霍俞烬愿意，倒是可以跟他们打声招呼。
霍俞烬样子好，学问也好，就这样窝在姜家做个上门女婿，确实有些委屈他。
只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他周全。
霍俞烬把脸埋在姜莳的颈窝，双手搂着她的腰慢慢收紧，哑着声音说道：“好，听你的。”
等回到家，就把事情告诉姜家人，姜家人待他极好，他相信姜家人更喜欢有话直说的坦荡之辈。
姜莳摸着肚子，刚刚没吃多少，现在饿得不行，让竹苓跟乔氏说了一声，他们夫妻转道去了福满楼。
两人吃饱喝足回到将军府门口，姜莳和霍俞烬刚下马车，就有个穿着细布衣裙的姑娘走上前，面上带着局促和不安：“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