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真的长得细皮嫩肉,一副怂怂的样子。
眼睛水汪汪的,随时都像在勾人……
这要是放在舞台上不用化妆就生生一副青衣小旦模样。
这会儿身上穿着丝绒居家服,头发也没有了那么多发胶固定,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的纯良。
“我们……是不是见过?”他半倚着门,水润色泽的眼睛抛出媚眼,天生撩人的底色。
有个既定俗称叫做渣男。
这样的渣男并非后天的渣而是先天的魅惑,是底子里的不务正业,是喜欢东勾西搭。
车林晚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副画面,玛莎拉蒂!
那个被夏名至打掉了牙齿,呜呜咽咽,绕着圈圈逃跑的男人。
“夏名至是不是在这里?”她尽量收敛神色,不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已经响起来他是谁了。
任何人看来那样的经历都是不光彩的。
车林晚有求于人,不想这个时候叫人难堪。
然而她不懂得的是,或许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未必如此。
“他呀。他在地下室呢。”
“地下室?”
“这家伙才不会跟我住一个房间。”男人的声音揶揄,带着性子里的娇嗔。
他随手一指,指向了车库的一角。
那里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没有扣上的锁。
锁头已经生锈了,看起来实在不像有人进出的样子。
“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红酒?咖啡?”
车林晚摇了摇头,径直朝着铁门走去。
推开门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头顶被雨棚盖住了,看起来是新盖上的。
很不服帖。
走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正迟疑着该怎么敲门。
那门更像一个仓库入口,双开的,而且是向下的。
然后她就听到了机械的转动声。
抬起头来观望,看到了闪着红点的摄像头。
地下室入口后面的一堵墙忽然咯吱了一下。
车林晚吓得差点尖叫。
她警惕的望着那堵墙。
当墙壁朝外面推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里才是一扇门!
这是一扇装修成跟周围墙壁同一色的门。
夏名至脸色有些灰白。
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装,有些无奈的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进隐藏门的时候还冲着向下的那道地下室入口门猛看。
“别看了,那是假的。”
“假的?!”
“就是个装饰,是天窗。你到里面就能看到了。”
车林晚吸了口气,“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夏名至顿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索她问题下的真正含义。
片刻后他就明白了。
“这房子是姨夫家祖上留下来的,姨夫家里……以前是干间谍工作的,这老房子设计的很特别,而且是改造过的,不知道经历几代人改造了。那种隐蔽的门到处都是。后来人家来清算面积的时候从来没有数清楚过。”
说是地下室但是很干燥,两台大功率戴森净化器日夜不停轮流工作着。
地面还有微微的冷风吹出来,随时风干着潮湿的空气。
夏名至独自在沙发上坐下来。
手边把玩着一支笔,后来车林晚才看清楚是一支带摄像头的录音笔。
“你没事吧?”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好这么笼统的问了一句。
他看起来很疲惫,脸色发白,嘴唇呈现不健康的青亚色。
车林晚有些担心他。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很坚毅,就是那种不容人亲近的坚毅。
身边有太多的人在问他,你还好吧、你没事吧、能挺住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爸妈是不是被关进去了……
一堆一堆的问题。
一开始他都在好好的回答。
他觉得那些一年只见几次面,但是每次见面都吆五喝六的叔叔伯伯们是帮忙自己的。
但是在与父亲的律师一遍遍的沟通之后。
他才明白过来那些人是没用的。
非但没用还会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
甚至父亲身上的那刀捅的都还不知道。
“无论他们问你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回答了。”
“尽量不要住酒店。”
但是律师也没有建议他应该住到哪里去。
也没有问他现在住在哪里。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讽刺的是,自己最后才发现居然只有向自己最仇恨的人求助。
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利益的交割。
所有人也知道他憎恨汤祖,所以不会将汤祖视为监控目标。
汤祖倒是一点不介意他过去打了他,辱骂他还是怎么滴了他。
房间随便他进,可是夏名至依然无法正视这个男人的脸。
怕自己一失手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于是汤祖就把地下室指给他看了。
分割的入口,中间还隔开一条草皮小径。
只要把作息时间调整好了,完全可以做到呼麦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能不能……不要问我很多问题?”
车林晚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过来坐下。”他指了指身边的沙发。
沙发有点眼熟,车林晚猜是他从自己家里搬出来的。
还有时间给他搬家,看来应该是有准备的。
“那天你走的时候很匆忙。我有点担心……”
夏名至默默的靠了过来,手臂贴在她的肩膀上,车林晚心里跳了一下,但是没有避开。
接着就看他慢慢的卷曲起身子,将头侧躺在了她膝盖上。
空气中弥漫起湿气,也可能是负离子的作用。
“我刚刚才知道媛媛没有死。他们把她留在了疗养院里,现在没有钱支付给疗养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能把她接回来。我没有办法照顾她。爸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妈也这么对她。”
车林晚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是她可以隐约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无措。
他的状态让她有些害怕。
“知道墙倒众人推是什么感觉么。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车林晚轻轻抬起手臂去抚触他的头发,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一遍遍捋着。
整个事件的进程她都在路上网补完了。
事态有些惊恐。无法想象处在旋涡中心的人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想起来他每次帮她的时候,总是义无反顾的,没有一丝退缩。
看起来是个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男孩子,于是眼前的样子不由得令她心焦起来。
“再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忙……”可是又想起了白守道说过的话,现在已经谁都帮不上他了。
他只能靠自己,或许他连自己都靠不住。
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蜷拢,回归到母胎中最本能的防御姿势。
车林晚慢慢的俯下身,轻轻的吻在他的额头上。
想用一种母性的力量援助他。
可是她错了,错的有点离谱……
他一把转身按住她腰间,将她拉向自己的时候,她在耳边隐约的听到,“车医生,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一次你没有喝醉,这一次你是醒着的……”
她的呼吸渐渐的不畅。
压抑起来。
想起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活动的余地。
在心底忍不住喟叹一声,自己这又是何苦,婚内出轨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