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九名校委会成员就像约定好的一样,一起走进会议室里。
李萍和林湘慌忙的站起来,十分拘谨的看着九人,想打招呼,又不敢开口。
林湘则是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微微一笑,用平缓的语气道:“各位校领导好!”
至于王玉芬,则像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样,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冲着九名校委会微微点点头,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那阵势,就好像这学校是她家开的差不多。
九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今天校委会上会有人旁听,对于早就等在会议室的四人,他们并没有感到惊讶和意外。
有认识苏冉的,也仅仅只是冲她报以微笑。
“苏冉,你们也坐吧!”刘校长冲站起来的三人摆摆手,随机冲与会的其他八名校委会成员道:“诸位,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都说说吧,有什么意见。”
按照平时,只要是刘校长话音一落,总会有人打开话匣子议论起来。
而今天,却非常奇怪,按理说并不算太大事的打架事件,各位委员都不至于如此沉默,此时却似乎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开口的人,都是喝茶的喝茶,闭目的闭目,都在观望。
整个会议室静的可怕,这让刘校长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暗道:“看来今天的这个事无法善了了!”
咳咳!
直到王玉芬轻咳两声,安静的会议室才有了响动。
一名分管政教科的副校长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道:“三个女生打架的影响还是很恶劣的,给我们学校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我建议对打人的同学要从重处理,尤其是苏冉。”
听到这位校长的意见,苏冉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弧度,双眸缓缓睁开,清冷的目光直接落在王玉芬身上。
那名表完态的副校长,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王玉芬,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刘校长已经有些转黑的脸,心里一阵郁闷,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又喝了起来。
有人打头炮,就立刻有跟风的,而且今天这些人的口径出了奇的一致,一个两个都表示赞同那名副校长的意见,矛头直指苏冉。
轮到刘校长发言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成了铁青色,可是也无可奈何,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捣鬼,而且用脚丫子想也跑不了王玉芬,暗暗气恼今天自己有些大意了。
反倒是苏冉一直气定神闲,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王玉芬看着满不在乎的苏冉,心道:“小兔崽子,我看你今天还能怎么办?”
“想不到啊!想不到!”刘校长似有所指的道:“校委会难得一见的意见如此统一!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打架的同学啊?都说说吧!”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拔根头发里面都是空的,当然都能听出来刘校长对他们的表态很不满意。
其实这些校领导自己又何尝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打架是应该处理,但是“从重”还真谈不上,何况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了苏冉为什么打人。
只不过,昨天晚上王玉芬挨家挨户的闹了一通,他们真是怕了,若是不顺了王玉芬的意,他们以后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那老娘们可什么都干得出来,招数是层出不穷,堵大门,耍无赖,甚至还在这群领导的媳妇面前说自己被他们的男人耍流氓。
试问,有几个人敢跟不要脸的人斗?打,打不得。骂,骂不过。报警吧,自己都觉得丢不起那人。
九人当中,只有刘校长昨天家里跟平时一样。其原因是,一个因为她是女的,王玉芬没把握搞定;一个是因为她的老公是市局的领导,王玉芬还没傻到去撞枪口。
所以,现在弄成了这种局面。
可以说,形势对苏冉非常不利,可,苏冉却一点都不担心。
刘校长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怎么的?这件事就这么难办吗?”
这些校领导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彼此偷瞄着,但这次没人再做出头鸟了。
王玉芬来之前就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她才强烈要求旁听。
她缓缓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道:“我说各位领导,既然都认为必须从重处理,那还等什么呢?开除不是最好的选择吗?这样才能镇得住其他学生呢!”
刘校长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本子一摔,指桑骂槐的道:“你们平时高谈阔论的劲都哪去了?现在都能允许一个家庭妇女来指手画脚了吗?”
听到这话,王玉芬顿时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道:“我说刘校长,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家庭妇女不假,可你不也是一个女人嘛!”
“林湘家长,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允许你来旁听,但是没允许你影响会议的走向!”刘校长脸黑的可怕,冷冷的道:“如果你再干扰会议进行,那我要喊保卫科的人请你出去!”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王玉芬瘪了瘪嘴,悻悻的嘟囔一句,然后还是极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之前说话的那位副校长瞟了一眼王玉芬,正好和王玉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被王玉芬狠狠的瞪了一眼,郁闷的他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
但是两人目光接触的刹那,他已经看出王玉芬眼神中的警告之意,恨的咬咬牙,叹口气道:“刘校长,打架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林湘家长的意见虽然有些严重,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最有效的。”
刘校长点点头,冷笑道:“我明白了,其他几位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啊?”
其他几人没有开口说话,一个个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心所想,也都是不言而喻。
刘校长气的下意识的拍起手来,只不过这掌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之意,冷冷的道:“想不到一个个为人师表,竟然会如此不负责任的发表意见。”
说到这里,刘校长腾地站起身,语气坚定的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意见我认为会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所以,我不同意!但是我尊重校委会的集体决议,这件事我会报区教委最后拍板。”
其他八人苦着个脸,心中无不是暗骂王玉芬千百遍,害的他们平白无故得罪了这位铁娘子校长,让他们觉得郁闷到了极点。
可惜,他们别无选择,除非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家好!
王玉芬得意的点点头,对这次校委会的结果还算满意,搓了搓手,便准备带着林湘离开。
林湘则是挑衅似的瞪了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的苏冉。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冉开口了,她先是向刘校长弯腰行个礼,恭敬的道:“校长,我今天要谢谢您的极力争取,我有些话要说。”
刘校长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惋惜,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就算送到区教委,翻盘的可能性也只能有百分之五十。
苏冉没等在场的人开口,继续道:“我不知道各位校领导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次打架事件,如果说,我的离开可以给学校带来正能量,那我可以选择离开。”
“傻孩子!别……”刘校长忍不住想劝阻苏冉继续说下去,却被苏冉摆摆手,制止了。
苏冉毫无俱意的继续道:“但是,我为什么打人,恐怕整个学校已经传开了吧?如果我被开除,恐怕给学校带来的不仅不是正能量,而是满满的负能量吧!”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正能量?负能量?当年这两个词还没有流行起来,不过这些校领导毕竟都是文化人,只是愣了愣,便从字面上理解出来了大概。
至于王玉芬、林湘和李萍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苏冉,不知道苏冉在表达什么。
王玉芬不耐烦的道:“什么能量不能量的,你把自己当成原子弹了啊!”
苏冉理都没理王玉芬,而是将目光从几位校领导身上一一扫过,观察他们的反应,看几人都是满脸愁云,她知道她说的话切中了他们的要害。
刘校长不得不佩服这个高三的学生,竟然能想到这一点,换成一般同学,这个时候恐怕只有求饶涕零的份,而苏冉竟然能冷静的为自己争取利益。
其实苏冉说的那些事,这些校领导们又有几个人想不到,只不过没人说,他们也就乐得装傻,反正刘校长才是一把手,就算真有不利影响,她也是第一责任人。
反倒是对于他们来说,刘校长摊事,换个角度考虑,或许是他们的一次升迁机会呢。
这也是刘校长要把“打人事件”上报区教委的一个主要理由,结果没想到被苏冉自己说了出来。
会议室里第三次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有人第一个开炮。
然而,苏冉并没有给他们机会,而是又丢出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道:“如果社会上知道我被开除的决定是各位领导开会研究出来的,不知道那些聪明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苏冉故意将“聪明人”三个字说的很大声,而且眼中含笑的看着这群本就有些心虚的校领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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