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竞赛当娱乐，教授哪会用好脸色看你？
池远摇了摇头，送他‘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鼓励，悄悄地向陶子那一侧大跨了一步。
却感觉某一道视线也跟着他移动。
？
没有意外，就是马教授的视线，但是看他干嘛啊？
“……”
陶子在一旁偷笑起来，“有没有可能，其实马教授说的是你们两个？”
“哎，”池远无奈地耸了耸肩：
“什么时候，我在圈里也这么有名了？参加个物理拔高营，还传到了化学集训最高负责人的耳朵里？”
李浩源也靠了过来，多亏了池远帮他这个社恐吸引了注意力。
他给池远的后背来了一巴掌：
“你有点自觉吧！”
“咳咳，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就不要够着脖子去瞧了。”
看到那么多人转头寻找，马坚咳了两声说道。
这种参加多科竞赛，还能走到省队的的确不多见。
大部分同学都抱着敌意——这种人抱着玩耍心态的人，还要来跟他们争本就不多的名额。
马教授收回视线，手持麦克风，突然加大音量：
“说回正题，话，我说在前头，我不希望那次拔高营发生的情况在集训上演！”
“无论是现在的集训，还是将来的大学，甚至是你们开始做项目做研究。”
“请大家务必谨记：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籍！”
“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竞争，都不能是恶性的内部竞争。”
“我们真正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比外面的学术水平更高，如何才能带动整个祖国的学术水平拔高到新高度。”
“你比我强，不是强。”
“只有我们整个华夏学术水平强了。”
“你才配得上强！”
“如此一来，谁也不会在暗地里挑刺。而是会说：瞧，这是从华夏走出来的科学家，大家可别小看了！”
面对越来越功利的竞赛，这是他想说的。
自此，演讲结束，他将话筒收到身侧，向着台下的同学们鞠了一躬。
无论是李浩源，还是池远，此时都肃然起敬，自觉起立，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在这一刻，池远也明白了。傅成之前讲话提到的‘用隔壁化学某教授的那句话来说’，指的是谁的话。
没错，就是马教授的话。
这是跟傅教授同样纯粹的人，同样献身教育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存在，所以，华夏国家队在物理、化学这两学科才总能勇夺金牌。
……
开营式结束后，这第一天也不能就这样结束，直接步入集训正题。
所有同学都被带到了一间小教室。说是小教室，也不过是相对于大学的阶梯教室那种能够容纳200来人的教室而言。
面对台下的五十来人，马宁毫不含糊，直接下发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开始了他关于有机化学的授课。
他承诺让所有人成环，那自然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有机课，授课老师还是马教授，那自然有很多很多环。
而且节奏极快，浓度极快。
更过分了，直接默认有资格杀入国决，现在参加集训的同学们，已经达到了本科大三左右的知识水平。
这样一来，对于那些碰巧熟悉知识点，跌跌撞撞撞进省一的同学来说，极其不友好。
听着开启倍速的讲课，还没有思考过来，马教授就带着环杀入到了下一个知识点。
差距渐渐体现。
毕竟，同样的省一，差距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小。有些人得省一，仅仅是因为最高只有省一。
比如池远、李浩源、陶子这一伙。
池远自不用说，他要是全速开启【学习模式】，学习效率能够达到90倍（基础30倍+火箭迷30倍+抽象思维基础翻倍的30倍）。
此时，他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马教授，仅仅因为眼前弹出的信息：
【叮！检测到天赋——发散思维。】
【目标任务：马坚。】
【可花费学气进行吸取。】
【目前进度：入门14.1%】
还等什么？自从在田善国教授身上检测到一次后，他就再也没能找到机会获取这一天赋。
果然，相比于物理，这个天赋在化学领域的作用更为强大！
再看看学气：
【学气：→】
【升级需总累计学习：42,950→63,650】
他剪的视频还在持续发酵，感召人数迅速突破，学气大大的有。
现在他就是暴发户。
要学气？不是问题！
吸，必须吸，直接吸干。
比起他，其他两人倒是正常许多，不过也能跟上马教授的步伐。
陶子和英子相似，受‘学神光环’潜移默化的影响，她自己的学习效率正在稳步提高。
而对兄弟，池远也不吝啬，给李浩源也开过几次光环。
不得不说，李浩源能在高三前就取得几块国银的成绩，天赋极佳，甚至是能与林磊儿相媲美。
看到台下这三人学有余力，马教授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
这副姿态池远很熟悉，可不就是傅成教授看他跟英子的眼神吗？
果然，下一秒，语速兀地再次提升一截，思维更加跳跃。
课堂走势越发奇怪。
相比于傅成，马教授无疑更活跃，也更喜欢自己的学生活跃，极爱互动。
几乎是每一个问题，他都会缓下速度，只为提问。
马坚：“这个问题，听明白了吧？”
池远三人及个别几人：“恩，明白了！”
马坚：“很好！”
‘车速’++；
马坚：“这个环看懂了没？”
池远三人：“看懂了！”
其他人：“……”
——我们选择自闭，逐渐痛苦。
见三人还行，反而激起了马坚作为教师的竞争欲。
直到……
马坚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关于这个环的几种切法，都没明白了没？”
池远：“明白了！”
陶子两人及其他人：“……”
——这特么讲了个啥？我就眨了个眼，你就明白了？
马坚：“……我喝个水。”
这下子，所有人看池远的眼神都变了。
这一师一生真是看对眼了，疯狂交流，车速也越来越快，短短不到两小时，教授都已经擦黑板差到手软。
而本来能用两天的资料，现在只剩下了1\/4的厚度……
他们不知道，其实池远在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他的脑门其实也开始渗出汗液。
【目前学习效率：90倍】
这已经是90倍的学习效率，他听着马教授、马成环的课却开始吃力了起来！
果然，学习效率还是不够啊……
池远瞥了一眼天赋‘发散思维’的进度条：
【发散思维：入门14.1%→87.1%】
不行，还差一点。
他听得很爽，想听得更爽。
这就是教授的水平。
授课内容，刚刚好处在他最觉得‘痒’的地方——已知与未知的交界处，恰恰好能够在马教授的带领下，用已知的知识来解读未知，将其变为已知。
而且讲课节奏很合适啊，高效且痛快！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这就像是拉不住的野马狂奔不止，但对池远来说，这刚刚好。
经过傅教授的摧残，池远表示，他还可以扛。
或许优秀的教授都有这么个特点，路过‘不平的土堆’——也就是一些不牢固的知识点，他都会上前帮你踩上几脚，踩踏实。
完全不用担心基础不够牢固的问题。
这些被学生认可的名师，之所以是名师，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只有真正上过了他们的课，才知道其中那像‘妙蛙种子’一样的妙处！
喝完水后，马教授的速度又稍稍放缓了些许。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像池远这样狂热的学生，长时间高速讲课，不仅对他的大脑是种考验，对嘴皮也是——感觉都要起火了，还是歇一歇。
但说是慢，也没有慢到哪去，依然在池远的舒适圈内。
终于，授课还是结束了。
听着准时响起的铃声，池远和马坚都有些意犹未尽。
“哎，今年同学们很不错啊，一下子就把明天的内容也给讲得差不多了。有点烦恼了，明天又得讲些什么。”
面对教授这一感叹，大部分人都是面无表情。
——不不不，教授，这个同学后面可不要加‘们’，不包括他们！
“要不，教授，你拎几篇论文来讲讲吧？我觉得切断法很有意思，还能再深入一点！”
池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提出自己宝贵的意见。
这一堂课，他真是见识到了有机的‘诡计多端’，一个环还有不同的切法，也有不同的接法。
《有机合成——切断法》这本可以作为有机合成、药物化学合成相关专业的高年级学生和研究生学生教材的课本，在马教授的讲解下，枯燥晦涩的内容上升到了一种有趣的高度。
池远总会感叹：
——居然还能这么切！
——这一刀惊为天人！
——这也能刀，妙啊！
诸如此类。
听到池远提议的其他人，都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对他怒目而视。
——喂，尼玛已经听不懂了，还要上论文，完全超国决的考纲了！
“算了算了，论文暂时没必要。”
马坚好似听到了同学们的心声，笑着摆了摆手，收起电脑：
“明天那节课，我会想新的内容，保证你们学有所获。恩，放心，也不会不超出考纲的。”
“但对于想要挑战自己的人，也可以到讲台上来。”
他指了指桌面：
“这里我放了一叠卷子，但题目难度稍微超出国决，量力而行。”
说完，他挥了挥手，一身轻松地离开了。他似乎找回了年轻时的激情。
教授一走，有不少同学直接像是瘫痪了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哎……你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但不多。”
“对啊……听懂的地方只觉得教授讲得好牛，但没听懂的地方……我压根没跟上教授的节奏，他讲得也太快了……”
“反正，成环就是了，要不就是切环。都是环环环……无论如何，回去又得自己啃书了。”
“哎！”
一时间，教室里哀鸿遍野。
池远则是溜上了讲台，拿了三套卷子。自己一套，顺便给陶子和李浩源拿了一套。
“你们要吗？”他回到座位上，把试卷一推。
陶子合上笔记，那走形的字迹惨不忍睹。
“恩，我要一套。”
池远将卷子递给了她，又看向发愣的李浩源：
“耗子，你呢？在看什么呢？”
感觉到池远在戳他，李浩源才将视线从黑板上移开。
他后半截就已经跟不怎么上教授的节奏，所以现在正在看黑板回顾串联。
“没看什么。”他没去接卷子，摇了摇头：
“我还是更喜欢物理、信息学，对于化学的目标只是竞赛而已，超纲的题就不做了。”
池远有点遗憾，看向黑板：
“不过说起来，马教授讲得可真好，陶子，你听懂了多少？”
“啊这个……”
陶子面露难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七七八八？”
听到全场唯一的女孩这么说，李浩源的脸色都变了变。
——他其实才听懂了五六成……
“没事，收获多少都是收获。获取知识就有一种获得感，不用强求自己，要是抱着一定目的去获得，反而是一种束缚，自己很难快乐起来。”
池远安慰道。
听到这句有些耳熟的话，李浩源也是一愣。
——这不是他和池远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吗？
他说那些考试失败的同学不值得安慰，因为他们抱着功利的目的，没能享受学习的快乐。
仔细一想，现在的他似乎比功利还要过分。
哈，也难怪马教授会讨厌像他们，不，是像他这样的人。
因为他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来参加比赛的。
本就并不喜欢化学，晋级了初赛，参加了省队选拔……也就意味着，他挤掉了真心喜欢化学的同学。
他是不是也该认真点？
想到这里，他默默低头看向池远替他拿的这份卷子。
“所以，你才参加了这么多科竞赛？”陶子脸上难色渐消，看着池远挑了挑眉。
“啊哈，这样高中生活才有趣嘛！都是知识。”
“那你高二下学期前，这么没有这样的觉悟？”陶子笑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