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家?”
跟着赵丰的江远停在了一处连绵低矮的平房之中,赵丰指的方向正是一处最不显眼的平房,简陋到极致。
天启纪元开始,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因为安全区的领地有限,那些弱者只能跟蝼蚁一般生活在安全区宛若臭水沟的贫民窟里,如果没有机缘,或许会在这个地方烂一辈子。
弱者的悲哀,不是靠时代改变的,唯有靠自己。
“你说话算数?”赵丰一路上已经问了不下十遍。
“敢骗我的话,我会剁碎你!”江远狠厉道。
赵丰显然非常惧怕江远,但考虑到他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将人往自己家里领。
“妈妈,丰儿回来了。”赵丰踏进家门的时候习惯性的转换笑脸,但一想到身后还有个恶霸,他强行摆出来的笑脸却变得非常难看。
“丰儿,今天有没有收获啊?”
狭窄且油垢发黑的厨房里传出一道声音。
“嗯,今天收了点药材,明天就拿出去卖!”赵丰很乖巧的回答,他和母亲的所有生活来源都依靠洞察分辨商品来赚点差价,至于核心什么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因为他从灾变开始到现在都未曾与一头野兽搏斗。
“真棒,快洗手吧,我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猪肉饺……”
厨房的话还没说完,赵丰就苦涩道:“妈,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
赵丰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这个恶霸会对自己和母亲做什么,但他只能搏一搏。
“是吗?那……那就一起吃吧。”
厨房里的声音莫名有些失落,因为她所做的猪肉饺子并不多,连供应两人吃饱都困难,哪有第三人的份。而且,以他们的财力,吃一顿猪肉饺子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现在还要分享出去,她……
“妈!”赵丰喊了句,心里极为忐忑。
“给客人拿双筷子,我们这就吃饭吧!”
厨房里的女人走出,看年龄只有三十五岁左右,略显劳累的脸上依旧透着丝丝风韵,看得出来女人年轻时也是个美女。
“你是丰儿的朋友吧,可真是难得,我家丰儿都很少交朋友的。”女人将一块盛满的饺子放到了江远面前,赵丰则是取了双筷子放下。
“来,丰儿,这是你的!”
女人又端出一碗,但放下后也是没有其他动作。
“妈,那你呢?”赵丰面色窘迫起来,当贫穷被赤果果戳穿摆上台面,年少无知总是会将其当成一种耻辱。
“我在你回来前就已经吃过了,味道很不错,你们快尝尝!”女人略显轻松地说道。
江远见状没有拒绝,而是很爽快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有的时候父母受的苦难将会成为孩子一辈子的动力,孩童时你无法改变只能说是无能为力,但成人后再无法做出改变那你将承受贫穷的原罪。
“快吃吧,丰儿可是经常在外面跑的,必须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大。”女人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但细节之中还是能看到她微动的咽喉。
“嗯!”
赵丰不敢抬头看母亲,只是低着头将一个一个的饺子放入嘴中,谁都没有看到他眼角的泪滑落砸在饺子汤上溅起的水花,那是他最后的一丝骄傲。
江远很快吃完,他将最后一口汤喝下肚,然后起身道:“阿姨,味道真的很好,谢谢款待!”
女人只是憨厚的点头微笑。
“既然吃饱了,那阿姨我就先走了!”江远起身就要离开。
“那下次……下次多来玩。”女人虽然囊中羞涩,但对方是丰儿的朋友,她不想让自己儿子失去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还是对江远发出了邀请。
“真不好意思,我这次没带什么礼物,下次一定。”江远回礼一笑,然后转身就离去。
主动送上门的永远不会珍惜,唯有自己挽留过的,才会印象深刻,如果赵丰不主动找自己,那他会悄无声息夺走洞察,但如果他鼓起勇气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那他会顺便给他一个机会。
一步,两步……一直走到屋外,江远心里默默一叹气,一对挣扎在底层的母子,或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既然如此,你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吧!”江远在心里对赵丰盖棺定论。
然而,在他准备踏出最后一步时,赵丰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想跟着你!”
话音落下,狼狈的赵丰追了出来,他的脸上还有着饺子汤的热气,以及那淡淡的泪痕。
“为什么?”江远没有转身而是问道原因。
“你很强,我能看出你的强大!”赵丰只有这个理由,因为若是谈人品,对方显然非常不堪,但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无法顾及好坏,他只想强大。
“我为什么要帮你?”江远回头平静看着赵丰。
“我……我!”赵丰哑口无言,但此刻他心底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斩钉截铁道:“我能付出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
江远沉默,而赵丰也是沉默,两人无言对视三分钟。
“走,进去!”
江远转身朝那件破落的小平房走去。
江远走回来时刚好看到了赵丰母亲在收拾桌子,甚至端着赵丰还未喝完的饺子汤在喝,身影虽然虚弱但很好诠释了为母则刚的意思。
“阿姨,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青木!”
江远说完在桌子上放下了一块上好的兽肉。
“你这是?”女人很狼狈的放下碗,眼中一半是窘迫一半是不解。
“阿姨,这些圣灵晶给你,你出去买点营养的,天天吃这个可没法在这个启灵者的世界生存!”江远又放下一袋圣灵晶。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女人连忙摆手拒绝。
“收下吧,这是我在这里吃的一碗饺子的饭钱!真的,饺子很好吃,它值这个价!”江远煞有其事道。
“妈妈,那您出去买点菜回来吧,我跟这个大哥有点事要谈!”赵丰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叫青木的为何态度这么大转变,但毫无疑问,这是自己的转折点。
“那,那好吧,你们在家等我!”
女人离开了,江远拉过一条明显不太干净的长凳坐下,然后静静等着赵丰说话。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变强大,肯定要付出什么。但只要我有,我肯定能拿出来!”赵丰咬着牙,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如果是他一人受苦也就算了,但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怎能舍得让她跟自己受冻挨饿。
“说的轻巧,你想强大你有什么资本吗?”
江远轻蔑一笑,道:“普通的天赋、普通的体魄、普通的意志,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刚才你鉴定我手中匕首的技能,不过也就一般般,你有什么特殊的!”
“不对,你可以说我天赋体魄等等都垃圾,但我刚才鉴定你手中匕首的技能绝对不垃圾!”赵丰反驳道。
“呵,那你能那它吃饱饭了还是能用它不受欺负了?”江远反问道。
“这……”
一声过后,赵丰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当初运气好得到了这个宝物,但几年下来他依旧是那个活在尘埃里的赵丰,人生丝毫没有过改变。
“改变不了自己人生的东西,放在手里也只是个无用之物。或者换种更直接的说法,就算是宝物,放在废人的手中也是废物!”江远继续贬低道。
赵丰仿佛被废人废物两个词激怒,他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赵家的人说我是废物,你们也说我是废物!”
“赵家?”江远一挑眉,来了兴趣道:“你是赵家的人?”
“不是!”赵丰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
“呵,有隐情啊!你跟赵家什么关系,有仇还是有恩?”江远站起身来咄咄逼人道。
赵丰咬牙不说话。
江远只好再次逼问:“不过看你混得这么惨,想来也不会跟赵家有牵连,毕竟赵家可是东城有名的大家族,怎会跟你们这样的孤儿寡母有关系!”
“你放屁,我赵丰是那个王八蛋的儿子,要不是他狠心弃我们母子不顾,我们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赵丰咬牙道。
“王八蛋?”江远心里也颇为奇怪,这狠起来连爹带儿子一起骂的人还真的少见。
“赵家家主赵闰年,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流着他的血!”赵丰眼里冒着仇恨的怒火,他对自己这个父亲只有仇恨,而无任何的亲情可言。
“真的?”江远神色凝重起来。
赵丰不说话,用沉默代表自己的态度。
“要真的是这样,我确实可以帮你!”江远说完若有所思了起来。
“你怎么帮我?”
赵丰狐疑地看着江远。
“既然你说你身上那个鉴定物品的技能是宝贝,那你可舍得用它来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一场豪赌?”
江远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这一次,他不仅要洞察,而且还要凭借赵丰进入赵家高层,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查出哪个家族是东城贼窝。
“我只给你十秒的时间!”
江远开始倒计时:“十,九……”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