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绝不是冲他顾家一家来的。
四大家族联手,就不信他姓徐的不怵!
徐然直视顾柏,淡淡道:
“刚刚,你说……顾家弄丢了高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
他的语气倏然变得冰冷,眼中杀意弥漫。
顾柏一滞。
一股巨大的不祥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顾柏,你可知罪?”
徐然的声音很冷。
顾柏耿着脖子,嘴硬道:
“在下不知,请司空示下!”
徐然嘴角微扬,淡淡道:
“高祖皇帝御赐之物,不好好供奉,居然给丢了?”
“此乃大不敬之罪。”
“按律,当斩。”.
“你!”
顾柏又惊又恐。
他终于明白,对方偷走丹书铁券的真正用意。
并不是为了解决顾洺。
而是为了彻底解决整个顾家!
从昨日他在顾府门前,亮出丹书铁券的那一刻起。
徐子玉就抓住了算计他顾家的机会!。
保命符一样的丹书铁券,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徐子玉,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针对我顾家!?”
“我顾家并未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却遭你这般排挤打压!”
“难道,你不顾忌一下天下世家的看法吗?”
“似你这般,就不怕日后,这天下所有的世家豪门都与你为敌?”
接连三个反问,昭示着顾柏此刻愤怒的内心。
徐然懒得跟他废话。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顾洺杀人、侮辱良家女子,这难道不是贪赃枉法吗?
至于顾及天下世家?
呵呵!
那就更无从谈起了。
天下诸侯,或需都要依存世家。
因为很多武将、谋士,都是出自世家。
甚至于,很多人起兵之时,就是靠世家资助的。
有这层关系在,如何敢断开与世家的联系。
但对老曹来说,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曹家是宦官出身。
因为这,素来被世家们所鄙夷。
所以,曹营之中,鲜少有世家出身之人。
荀彧算是个例外。
徐然穿越而来,自带上帝视角。
对此,他十分清楚。
根据《三国志》的记载,老曹礼贤下士,数次主动与世家交好,都被拒之门外。
这个时代,有种无形之中的等级阶层。
不是这个阶层的人,很难得到认可。
徐然没有搭理顾柏,径直拂袖离去。
顾柏站在原地,既尴尬又羞愤。
大清早的来,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噢,对了。”
“明日,就到了验证丹书铁券的日子。”
“届时,本官会在吴郡县衙公开审理,顾大少爷涉嫌杀人和欺辱良家女子一案。”
“顾老爷可别忘了准时出席。”
徐然转身,语气轻淡淡写。
杀人诛心。
这是在故意恶心对方。
噗!
顾柏盛怒之下,张口吐出一口老血。
胡三慌忙扶住他。
徐然见状,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不懂得及时止损,始终一副世家的高傲姿态。
那就看看谁得手段更硬。
望着徐然离去的背影,顾柏恶狠狠道: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立即着急所有族中产业的主事者,我要让这吴郡的市场,发生地震!”
“你徐子玉有兵,但我顾柏有钱!”
“没有我顾家的支持,我看你如何坐稳这吴郡城!”
一个搞崩吴郡经济的计划,已在顾柏的脑中成形。
既然徐然不肯合作,那就鱼死网破!
胡三持疑道:
“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
顾柏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说!”
刚刚已经彻底和徐然撕破脸了。
顾柏已经无所顾忌。
胡三搀扶着顾柏,走到一旁。
这才压低声音道:
“恨徐子玉的人,可不只有老爷你。”
“徐子玉的吴郡城,可是从吴侯手中夺来的。”
“相信,吴侯也是恨此人入骨。”
“老爷不妨暗中联系吴侯,里应外合……”
话说到这,已经很透彻了。
他是要顾柏秘密联络孙权,谋取吴郡!
只要将徐子玉赶出吴郡城,事情不就解决了嘛!
顾柏眼睛一亮。
“胡三,此事便交由你亲自去办!”
“若是此事能成,老爷我一定重重有赏!”
胡三正色道:
“老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这是小人应尽的职责!”
顾府。
顾家的基本产业是粮食生意。
此外还涉及:木材、布匹、皮货等领域。
此时,十二名产业负责人,都被紧急召集回了府。
这十二个人,随便哪个,在吴郡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众人自然也听说了顾洺被抓的事。
今日回府,又听说了丹书铁券被盗。
众人已经隐约猜到了顾柏的用意。
“老爷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顿时停止了议论。
顾柏铁青着脸,扫视众人。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我顾家遭此大难,正是需要各位齐心协力的时候!”
“我只有一句话!”
“我要让吴郡城的物价,崩塌!”.
让吴郡城物价崩塌?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议论纷纷。
听家主的意思,这是要打压物价?
他们本以为是要抬价粮价,让百姓们买不起粮。
吃不上饭的百姓,就会闹事。
通过这,来逼徐然就范。
但顾柏竟然是要打压物价。
这是什么操作?。
众人表示有些懵。
一个主管粮食产业的负责人,忍不住问道:
“家主,为何要打压物价?”
“咱们抬高物价,不是效果更加明显吗?”
以往遇到灾年,顾家都是翻倍的抬高粮价,赚得盆满钵满。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顾柏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尔等知晓什么!”
“百姓们闹事,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我们要逼世家、大户、豪强、富绅们,与咱们一同对抗徐子玉。”
“抬高物价,对那些世家、大户、豪强、富绅们来说,就是赚钱的大好机会。”
“徐子玉的到来,若是让他们赚了钱,他们又岂会反对姓徐的?”
“相反,只有狠狠地打压物价!”
“让那些世家、大户、豪强、富绅们手中的资产严重缩水!”
“让他们的财富大大地减少!”
“他们才会心痛,才会反对徐子玉,向他施压!”
众人微微点头,但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顾柏面露不悦之色,指着其中一人道:
“就拿王掌柜来说”」 。”
“假如你家中有田产一百亩,原来的物价是十贯钱一亩,你的田产便价值一千贯!”
“如果现在物价暴跌,田产的价格跌到了三贯钱一亩呢?”
“你的一百亩田产,价值几何?”
王掌柜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就只剩下了三百贯了!”
众人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有人小声嘀咕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连咱们自己也装进去了?”
顾柏继续道:
“我只是拿田产举个例子。”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布匹、皮货、茶叶等等买卖。”
“我顾家产业遍及各行各业,其中尤以粮食为主。”
“民以食为天,只要粮价一跌,其他物价也得跟着跌。”
“徐子玉一入驻吴郡城,城内市场就暴跌,呵呵!”
“陆、朱、张三家,就不可能坐视族中产业缩水,他们就会带头向徐子玉施压。”
顾柏踌躇满志,似乎已经看到了徐然头疼、懊悔的样子。
一个顾家,你不怕。
那顾、陆、朱、张以及吴郡城的所有世家联合起来,你怕不怕?
吴郡县衙,大牢。
顾家大少爷顾洺被单独关在一家牢房。
没办法,起初他是和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的。
但仅仅过了一夜。
顾大少爷就已经被摧残地不像样子了。
第二日,狱卒去巡视的时候,险些没认出他。
平日里风流倜傥的顾大少爷,此时却是衣衫褴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双目失神,两眼呆滞,仿佛已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听说,顾少爷是因为侮辱民女而进来的时候。
这间牢房的狱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切身体验了一把被凌辱的感觉。
随后,其他犯人如法炮制。
恶人还需恶人磨。
顾洺切身感受到了何氏姐妹,当时是怎样的绝望!
他一夜未睡。
不是因为他回想起了,那些被他祸害过的良家姑娘。
而是因为,犯人们折腾了一夜。
吴郡令王顺听说后,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
急忙帮顾大少爷换了牢房。
还替他请来了郎中。
就连郎中看了,都下意识地加紧了双腿,倒吸一口凉气。
“、~王大人见谅,老朽只会治疗一般的跌打损伤。”
“顾大少爷这病……咳咳,老朽治不了。”
“王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郎中不顾王大人的挽留,执意离去了。
在他从医几十年的生涯中,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病号。
老郎中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大人,求你救救小侄吧!”
“你去找我父亲,他一定会重谢你的!”
顾洺趴在地上,使劲仰头,痛哭流涕。
那日在何家逞凶,被徐然当场抓获,惨遭毒打和削去一只耳朵。
顾洺本以为,那就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了。
想不到,与昨夜经历的一切相比。
那就是小巫见(的得赵)大巫。
昨夜在连番的羞辱之下,他本想一死了之。